(纯剧情章无rou)
画角声响,旌旗招展,无垠的荒漠之上,数千骑兵正如同星辰散落其中,组成一条绵延不绝的苍龙。飞马飒沓,征衣飘扬间,卷起黄沙漫天。
眼之所及,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木扎尔雪山就矗立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如同金色缎匹上织就的耀眼银边——那是他们此行的终点,也将是烽火燃烧的起点。
这从雁门关拔营而出的两千五百名轻骑兵,均为征南军中Jing锐,由征南将军裴世卿与都骑校尉李骋带领。
当裴世卿决意出战之时,只说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叶英自然明白此战的关键之处,就在于信息差。西羌内斗对先羚不利,先羚自然想要隐瞒拖延,才能有足够时间默默北上,寻找合适的草原建立营地,重振旗鼓。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内部分裂本就是中原布下的局,想隐瞒已经不可能。征南军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先羚兵马松懈的时机,在路途中将他们一举击溃。
而这最好的作战地点,就在雁门关外百里的木扎尔雪山。
雪山南麓,有大片肥沃草原属于羌族一个小部落。这小部落的首领心知先羚北上,木扎尔雪山是必经之地,那么自己的草原也必定会被劫掠抢夺,于是早在知道西羌分裂的消息后,便向雁门投诚,希望能在先羚抵达时,得到中原军队的援助。
兵贵神速,若要打一场彻底的胜仗,就必须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因此这支队伍皆为轻骑,驰匈奴良马,甚至只携带了三日的辎重,就日夜兼程地向木扎尔雪山奔赴而来。
不成功,便成仁。
关中与轮台的累累血债,就用先羚人的血来祭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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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先羚刚刚抵达木扎尔雪山脚下。
一名红发的高大男子身着羌族将领服饰,策马向前,来到正稳坐乘舆之上的首领面前,单膝而跪:“土司大人,此处草原虽然肥沃,但离匈奴与中原都只有数百里,我们不宜在此处停留太久,还是先翻过雪山……”
那年约中年的土司冷哼一声:“我族北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那些可恶的月氏人又不肯支援,连马儿都支持不住了,何况是人?如果要今天就上山,那才是真的要穷尽所有战士的气力了。这几天就在此处扎营,把草原上那些杂碎都赶走,留下他们的牛羊和粮食。”
红发男子并不起身,而是依然抱拳坚持道:“属下认为眼下翻过雪山,才能避免潜在的危险。请土司大人不要为了一时安逸,自取其祸……”
“混账东西!”土司将手里的水壶一摔,重重砸在了那男子的胸膛之上,所幸对方穿着盔甲,只是身体微微摇晃,面色依旧沉稳,而土司却已经怒不可遏,大声吼道:“阿赤华,你一个小小的将领,也敢违逆本土司的话?来人,把他带下去,狠狠抽五十鞭——”
然而阿赤华究竟是没有挨到那五十鞭子。远方的土地颤动起来,他似有所觉地抬起一双深灰色的眼睛,同所有先羚人一起,向雪山之外的茫茫大漠看去。
先羚在云中一战之后,还剩下近万数兵马。但这一刻,他们凝视着远方极速席卷而来的锋锐尘嚣之时,仿佛看到了一群从冥界前来索命的厉鬼幽魂。
裴世卿居于中军,扬起手中长剑,向下狠狠劈去,他凤眸圆瞪,在风中呼喊道:
“所有征南军,悉听号角为令,出击合围!”
连天杀气厄黄云,鬼哭啾啾奈可闻。
木扎尔之战,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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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叶英从未杀过人。
她自以为死过一次,明白死亡是什么滋味;她也觉得看多太多小说电影,知道战争是什么模样。
然而只有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才会明白,战争和死亡真正代表着什么。
将、武、士、王、医,人性、人心、粮食、武备、地形……战争事先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然而到了最后一刻,全都化为了两个字。
生死。
这一场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止的赌博。没有到结束的那一刻,谁也阻挡不了命运的车轮从每个人身上碾过。
阵型形成之前,双方率先相接的是如雨飞箭。身处中军,尚未与敌军正面兵刃相见,叶英在箭雨之中,目光如电,便是搭弓引箭,长箭如流光刺出,瞬间穿透了一羌族将士的喉咙。死亡来得太快,他双目圆睁,就直直从马上跌落,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
然而叶英早已无暇为初次的杀人而动容,立刻便策马随队一同推进,先羚人本就来不及组成阵型,此时恐慌退散,已经被训练有素的轻骑兵合围,向内推进。
匈奴来到这里,还需要沿小路翻过雪山,因此在匈奴援兵到达之前,他们只能以血rou之躯硬抗住先羚的反扑。
形成包围圈后,两千五百名战士瞬间五五组队,第一列具装队伍举盾顶上,接着是朴刀与马槊队伍,从盾牌间向包围圈内压进,殿后的是弓箭队远程攻击。饶是如此防御,两军前锋依旧如同麦茬般,前赴后继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