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依然能看得清楚,姥姥颤抖的手指忽然停住,身体直直朝前跌去。蒋鹤声眼疾手快捞住了姥姥,姥姥栽在蒋鹤声怀里呼吸不畅,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条皱纹里都深埋着绝望。
我疯跑向姥姥的药箱子,我和蒋鹤声混合在一起的黏ye,顺着我的大腿流下来,我脚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地上。我顾不上疼痛,甚至忘记开灯,就在黑暗中摸索,眼泪滚滚而落。蒋鹤声按开了灯,快速找到了救心丸,给姥姥服下。
姥姥已经完全昏迷,药丸塞进嘴里没办法自主吞咽。蒋鹤声拨通了急救电话,我瘫坐在地上,抱着姥姥的身体晃,多渴望她能起来骂我一顿。就像小时候我打翻了糖罐子,她拎着扫把装模作样地打我骂我那样。
可我犯的错,比打翻糖罐子罪恶千倍万倍。
抢救室的红灯一直亮着。我脑袋空白,缩在椅子旁边哆嗦。蒋鹤声几次试图把我提起来放到椅子上,但我浑身无力,坐好了也无法控制地往下滑。
他放弃了,也蹲下来,把我的头死死按在肩膀上,哑声安慰我:“别怕,哥在呢。”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就是觉得冷,从心底涌出来驱散不走的寒意,蒋鹤声的怀抱只会让我更冷。可我没力气推开他,我甚至想把他抱得更紧,但抱得越紧我却越抖。
蒋鹤声比我镇静不知多少倍。救护车喧嚣地驶进小区时,我还在不知所措地跪在姥姥身边流眼泪。姥姥僵直的身体让我慌张,我忘了自己下身是赤裸的。是蒋鹤声匆匆帮我擦拭了下体,套上了内裤,我才不至于太狼狈。
在救护车上,蒋鹤声已经给蒋襄打了电话,但是由于太过着急,三言两语也没说清楚。蒋襄带着舒安往回赶时,在车上又给蒋鹤声打电话。
蒋鹤声面朝墙壁,垂着头,声音暗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起来上厕所才看见的……是,今天一直挺好的,不知道晚上怎么突然不舒服了……”
他慌张中没有顾得上戴眼镜,但撒谎时还是下意识推眼镜。没推到,顿了一下,手垂在身侧攥了攥。
红灯变绿,抢救室的大门缓缓推开,护士的脚步那么慢,语速也那么慢。我觉得世界被静音了,只有“笃笃笃”的脚步声,我看着护士张合的唇形,听不见她说什么。
我用力摇了摇头,只听见了只字片语。
“……没事了,一会儿推回病房,家属要注意……”
我又开始耳鸣,眼中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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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疲惫地睁开眼,白茫茫的天花板让我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处何处,熟悉的灯饰马上提醒我,这该是我最了解的那个地方。
是我有一次太心急,拽下蒋鹤声的皮带乱扔,不小心打破了房间的灯。蒋鹤声给我买了个凯蒂猫的换上,他说小姑娘都喜欢粉色的东西。
我不喜欢粉色,我也早就失去了童真。看那灯罩上的凯蒂猫笑得多诡异啊,它日日夜夜窥视着我和蒋鹤声,看我们如何深陷泥潭,铸成大错。
我缩成一团,咬着被角哭泣。
“妹妹,你醒了。”舒安不知何时进来,关切地拍了拍我,“不要哭,我妈妈已经好多了,你别哭,别哭……”
她慌里慌张地给我拭眼泪,自己也眼眶shi润,说道:“哥哥守了你一夜,才去医院。他做了早饭,你起来吃点,然后带我去医院找妈妈好不好?他们都不让我去,可是我想去,我妈妈躺在床上,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你快起来,快起来……”
舒安越说越急,伏在床上呜呜地抽泣。我蒙在被子里痛哭流涕,胸口像被人一拳拳重锤那样闷痛。
我的双眼很快肿得不像样子,心中的郁结并没有驱散多少。我Jing神恍惚地下床,抹干净舒安脸上的泪水,马上我的泪水就打shi了手背。我明明想安慰她,最后却和她一起抱头痛哭。
也许是我的脆弱唤醒了她的母性,舒安反过来安抚我:“妹妹不哭,妈妈在你身边,不要哭了……我也想妈妈,你带我去找妈妈……”
我强撑Jing神,让她去吃点东西,我稍后就来。
我锁上了卫生间的门,把自己脱个Jing光。镜子上,我看到我的全身遍布我和蒋鹤声性爱的痕迹,从锁骨往下,一直到小腿,蒋鹤声狂乱地索要我,他说我是他的宝贝。
我只要一闭眼,纠缠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快速闪现。我们用这样或者那样的姿势,我们说这样或那样的粗话,我们上天入地,我们腾云驾雾,打开门的那一刻,我们粉身碎骨。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我难受地蹲下去抱紧膝盖,我闻到了我身上那种恶心的味道。
曾经我多么迷恋这种味道,我以被它射进身体深处为荣,我把它吞进肚子里,锁在身体里,我把它作为我和蒋鹤声相爱的凭证。
可它现在只能证明我有多yIn荡,我是个失德的贱狗,我应该被扔在这世上最烂最臭的地方腐烂而死,我不配有人为我收尸,蝇虫会叮满我的尸体。
我把整瓶沐浴露倒在身体上,疯狂搓洗。太多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