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之前,清秋早早地就梳妆打扮起来,一席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垂云髻上簪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又在两侧加上了两支双凤纹鎏金银钗,耳上金镶东珠耳坠一晃一晃的,泛起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因着身孕,清秋的身形丰腴了一些,吉服微微遮住了她隆起的腹部,却遮不住那被仅金堆玉砌出来的雍容华贵。
宁婉对着镜子又为清秋正了正银钗,赞了一句:“太子妃殿下今日真好看。”
话音刚落,秦晋便走了进来,他一手撩开了珠帘,正瞧见清秋在抹胭脂,笑道:“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宁婉讷讷行礼,只听太子妃的声音响了起来:“屈原的诗原是这样用的,殿下知不知羞。”
秦晋笑而不语,看清秋梳妆好了,便准备着二人一起去宫中守岁。太子今日也是一身吉服,四爪蟒袍金黄色,片金缘,绣着九蟒。清秋难得看见秦晋穿的这样正式,他本就生的好,眉目清朗,若不是朝野之事日日压在他心头,眉宇总是Yin鸷一片,往日里也绝对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少年郎。
清秋含着一抹少女的娇羞,将手递到了秦晋的掌中,两位殿下刚出了殿门没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了宁婉的声音:“殿下留步!”
她跑的快,呼吸急促,喊住了秦晋和清秋:“太医不是刚嘱咐,让殿下喝了安胎药再去。刚刚妾身也浑忘了,幸而婢女们端了过来,才想起来。”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婢女捧了托盘来,清秋如今也是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安胎药从每日两次到了每日一次,但今日是宫宴,熬得怕是比平日晚,太医们斟酌了一下,稳妥起见,还是多加了一次药。
清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忘记了。”她端起了药碗,将药汁一饮而尽,之桃在一侧看她咽下了最后一口,忙递了果干。
“好苦好苦。”清秋嚼着果rou,皱着眉,将碗放到了托盘上。秦晋掏出帕子擦了擦清秋嘴角的药汁,又捏了捏她的脸蛋:“这种事情也能忘,幸好宁美人记得,有心了。”
宁婉不敢居功,只行了一礼:“妾身本分。若无旁的事,妾身告退。”
南康三十六年,宫宴。
太子和太子妃到的晚,二人进殿的时候,殿内已然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了。秦晋却仍是坦然,只小心翼翼的扶着万清秋的腰肢,向主位上的皇帝行了一礼:“臣携清秋给陛下请安,恭祝陛下福寿永绵,恭祝皇后殿下凤体安康。”
“快起来,快起来。”顾皇后越过了皇帝,没等他答话就直接开口,甚至起身亲自扶起了清秋:“怀着身子呢,做这些劳什子虚礼,都是一家人,不在这些的。”
皇帝面色仍是祥和,只伸手点了点太子:“清秋晚了倒是无所谓,太子晚了可是一会自罚三杯。”
“是。”秦晋难得的低眉顺目了一回,和清秋一起落了座,只听身侧的太子妃道:“父皇,是儿臣不好,临出门的时候忘了安胎药,才耽搁了时间。”
“怎么了?是身子那里不舒服?”皇帝的语气有点急:“德海,快去把刘院使找来,给太子妃看一看。”
“爹爹,你这可偏心偏的太明显了些。”秦策撅了噘嘴,看了一眼身旁的许微意:“怎么没见您这么关心过微意。”
许微意在桌子底下伸手狠狠拧了一下秦策的大腿,昌王的脸色一变,马上噤了声。
“不碍事的,父皇。”万清秋顺势插了嘴:“就是惯例安胎养神的。大王这话说得可是不对,父皇心里还是最疼微意的,回回有了好东西,从来都是先紧着微意妹妹。”
“听听!”皇帝装了生气,唬道:“看看你嫂子多懂事,你倒是给朕也整个皇孙出来啊,男女无所谓,也让朕享受享受子孙绕膝的天lun之乐。”
这边皇帝和秦策斗着嘴,秦晋倾身附在清秋的耳边,笑道:“没事,他们有的好东西,绝对不能差了你的,本宫都给你补回来。”
清秋轻啐了一声:“不过就是口头一说,殿下这么说,倒显得妾吃心了。”
“本宫可不是这个意思。”秦晋的大掌摸了摸清秋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这世间最好的东西,本宫都会给你,给咱们的孩子。”
秦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正经,虽然声音不大,可隔着这乱糟糟的礼乐,却还是听的清秋心头一动。男人的眼神温和,满心都是爱意,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伸手握住了秦晋的手,还没开口,就听礼官那边宣布了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