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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晚,我正坐在床上看书,兄长走过来,他穿着浴衣,是刚在我房内沐浴完,发梢还带着微微的水汽。
宫宴第二天,再Jing密的组织也要休息,只留几个人轮守就好,今日不到他,我便叫他来陪我睡觉。
见他过来,我便将书扣到一边矮桌上,伸手去招他,他抓住我的手坐下来,状似无意般问道:“溶儿,你昨夜去了七殿下宫中?”
我毫不隐瞒:“是啊,他为我备了豪礼,我已全都拉回来了,一件不落呢。”
兄长皱眉,思忖片刻说道:“其他地方实在挑不出错来,只是七殿下……终究心思重些。怎么,你想助他?”
我不回答,只是笑道:“若是想又如何?”
他看我一会儿,也笑起来:“当然不如何,溶儿喜欢就做吧。”
我干脆枕在他腿上,兄长动了动,挪出让我舒服的姿势,然后把微凉的手指插进我发间,轻轻地梳弄。
我抬眼看他:“兄长呢?又属意哪个?我好小心些,别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倒难办。”
他叹口气:“谁做都是一般好,只是要说最好……”
他伸出手来,我也摊开左手,与兄长俱在对方手中写下一个数字,数字相合,一般无二。我回手环抱他,笑道:“兄长知我。”
“那这样——既然并不涉及我们这位殿下,也不涉及七殿下,那我就先在二殿下这边动作啰?”
“怎么先是她?”兄长配合着发问。
“当然是因为「容易」啦。二殿下如今在暗中广纳贤士,”我笑起来,“啊,当然,你我都知道,她「广纳贤士」已经做了很多年,陛下还夸过她呢——不过这次可能稍微有点差别。”
兄长不是很在意,继续将手拿回去梳我的头发,哼哼了一声。
我倒是有些谈性,叉开一点距离的两根指头晃一下,戳在兄长的脸上:“你不好奇吗?”
他低下些头,头发扫在我脸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面孔:“嗯?”
我就当他感兴趣好了,继续说道:“「只要为殿下献上一份力,无论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实现。」怎么样?”
“唔……”兄长也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简单的结论,“不怎么样。针对所有人「实现愿望」可和七殿下糊弄你一个人不一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全用画饼解决。她怎么知道谁又是货真价实地投奔呢?”
“对呀,兄长真聪明!”我笑起来,奖励给他一个亲吻,“她贵为二殿下,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七殿下也有自己的渠道。这些小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双向的嘛,不过毕竟大事将近,钉子还是趁早拔掉的好,在拔掉之前,再用他们做最后一桩事吧~不然在这边干这么久,若真的无功而返,又何苦来哉。”
兄长看着我:“你终于要启用弦上馆的钉子了?”
“不是我要用——”我为自己争辩,“商开传来消息,他自己先动了,时候太正好,我不动倒好似辜负了他呢。”
兄长被我逗笑,摇头道:“总是你有理些!”
他的手摸上我的脸,在我的唇角摩挲几下,若不是我心知道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倒会以为他在摸那些流过的血ye。
“不谈这些,你服了「药」。”兄长凑过来,喉结轻轻颤抖,呼出的气好轻,好像在挠痒痒,“不再用点别的解解药性么?”
“……好了,今天已经太晚了。”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了。我搂着他倒在床上,兄长顺着我的力气躺下来,一双眼睛安静地看着我,近乎有些温驯了,我笑道,“不过……这次的药纯度的确太高,不知道兄长明日有没有时间,陪我去楼山温泉一游?”
兄长也眯起眼睛,温声道:“溶儿需要,我总是有时间的。”
他睡在外边,于是伸手盖灭了灯,我们依偎着躺在床上,离得很近,我嗅到一股桂花的香气,是我很喜欢的那种香膏,他刚刚在我这里沐浴,用一些也是寻常。
——
夜渐深,今天云层遮月,看得到的星星也少得可怜,大地比以往更昏暗几分。
空无一人的街角,一座宅子的小门轻轻打开,两道仿佛与高墙融为一体的身影迅速进去,开门的人看向他们的来路,左右打量一遍,那门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这门通向宅子的后院,后院的小房里,一盏灯随着二人进门被点起,一人坐在对门八仙椅上,早已等候多时。
一朵灯花飘摇的亮起来,照亮一张清秀的面容,正是少府监魏大人的二子,魏坚。
魏坚坐在那里并未起身,商开先递上礼物,又在另一侧坐了,身后的仆人沉默相随。
刚刚为他们开门的侍女来到桌前为二人添茶,随即走到魏坚身后,也不言语如一座石像。
“真没想到,商君居然真的亲身来此。”那少年用有些过于热络的语气开口,话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这样的声调不太平常,吭了两声道,“殿下托我——等候您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