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几分钟,藉蓝就重心一歪,软倒在伸手来接的藉疏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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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蓝微微晃了晃身体,睁开眼睛,入目是四面空白的墙壁,他从腰部被牢牢捆缚起来,悬在一只巨大的吊环上,半点动弹不得。浅蓝的瞳眸中迷茫渐渐消失,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给她下药,却早早被她识破,一直等待他露出马脚。
而现在,这就是对他背叛的惩罚。
身后传来一点动静。
藉疏端着一只烤瓷的托盘绕到他面前。他只辨认出里面有一把是小刀,一把是手术钳,其他奇怪的器具他都只有所耳闻……无一例外,都是外科手术用品。
藉疏面对他从来都有着淡淡笑意的面孔宛如冰封千里的极地,墨黑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他的倒影。
她垂下眼,手上泛着寒光的手术用具毫不怜惜地落在他的鱼尾上,一撬,一翻,一折,一片晶莹剔透的鱼鳞就落在了地上,与瓷砖撞击出“叮”的清脆一声,就没了声音。
像他曾经不切实际的幻想,风一吹,就消散了。
鲛人的身体在rou眼可见地抽搐颤抖。
鳞片覆盖的鱼尾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部位之一,平日里哪怕是她逗弄着稍稍触碰,就够他哀哀向她求饶,更何况她此刻眸中消失了笑影,用冰冷的器具剥下他的鳞片,从上到下,由外而内。
耐心细致地像每一次给他做前戏,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冰冷残酷。
“对不起......”藉蓝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可又有一股委屈窜上来,扩散在心中。
明明是你先动手,拉着我走向光明,让我看到与你相爱的希望......怎么又是你放了手,让我看到自己贪恋你温暖的模样多么丑陋不堪?
鳞片剥去一半时,藉蓝已经几近昏迷,意识不清,鱼尾只剩下非条件反射的偶尔几下抽搐。
但自始至终,他的泪水不绝地自颊侧静静滑落,如同他心中的悲哀,痛苦和委屈,从未止息。
女子看他失去了意识,低头在光脑上Cao作了些什么,几分钟后,一桶浓盐水劈头盖脸的泼在了鱼尾斑驳的人鱼身上。
藉蓝疼得惊颤,银河般的长发委顿下来,他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里难过地想:这一年来的情意都是假的吗?她也会爱人吗?她……真的有真心这种东西吗?!
鲛人蓝莹莹的鲜血混着饱和的浓盐水顺着鱼尾一缕缕滑下,而他自己终于放弃了一切不切实际的奢求和从未对人言的渴望,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她是如何片下他的rou,断去他的骨……
……深入骨髓的剧痛将他击垮。藉蓝痛得几乎失去意识。
最后一秒,他喃喃念出缭绕在心间许久的名字:“……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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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蓝晃了晃神,鱼尾被肢解的余痛似乎还缠在他身上,但温暖舒适的环境,和身边黑发女子安抚的微笑无不昭示着方才只是他一段午后梦魇,不必挂怀……
“阿蓝。”黑发女子唇边的笑意水波般荡漾了一瞬,很快就变得虚伪而浮于表面。
“放手吧,这样子纠缠对我们都不好。”
“……什么纠缠?”兴许是因为午睡刚醒,藉蓝脑子里还很模糊,听闻这话,更是一片茫然。
“离开我。”女子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像她一贯的风格:“我从来不留背叛我的人在身边。”
藉蓝恍惚了一瞬,不甚清晰的记忆随着她的话浮现出几幅画面——
——他亲手下了药,却被她识破,她当场果断提出和他分开,他求她再给一次机会,或是类似的什么话……他当时急得口不择言,只想着把她留下来,自己也不知道当时说了什么……
最后她答应最后再和他做一次。而他心中还留存着她余情未了的奢望。
现在他醒了。梦碎了。
“不,不,我……”藉蓝喉中干涩:“我错了……”他残存着做后酸痛的鱼尾代替他缺失的手指去卷她的胳膊,却被她轻巧地闪开。
女子站起身,连同落地窗外无边的夕阳,居高临下地俯视他。chao波涌起的声响一遍遍冲刷他剧痛的心。
“再也不见。”黑发黑眼的女子毫无怜惜之意,就像她练习格斗技时那样利落,三两下就将他拦腰抱起,从二楼的窗户扔了下去,全然不顾一年来的情意——
藉蓝忽然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管自己摔断了尾骨,隔着广角的落地窗和层层掩映的树丛投下的光影,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你还记得你的军衔到多少了吗?”
他在赌,赌那似乎十不存一的可能性。
女子微微困惑,慢慢咀嚼他话中的意思,却还是回答了:“不知道。”
藉蓝猛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松得太急,险些把他自己给呛到。
他刚刚想到一个可能性。
以他陪她打了大半年游戏的经验,若是有人坑她,她就不止要报复,而且一定非要花几倍的时间和Jing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