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风恭敬地捧起了法袍, 跪在祖师爷面前,口中默念咒语,求祖师爷赐驱邪镇魂之法力。
最后, 再将法袍盖在了景薄的身上。
当法袍盖上的那一刹那, 景薄只觉得发冷的身体, 一下子就回了暖了,他的眼珠子轻轻地动了一下, 但是太累了,他现在连掀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整个人就仿佛被掏空了Jing力一般。
巫常在此时已经沐浴更衣,穿上道袍, 手握拂尘,先是在祖师爷面前行礼拜后,才在小榻旁边的蒲团上盘坐下来,开始念经。
道家法术压制一切邪祟妖鬼,在不确定对方是使了什么手段的情况下,需念净天地神咒, 令凶秽消散, 道炁常存。
千年道观,浩然正气, 朗朗咒语,夹天地正气,在正殿回荡。
胡汉二轻轻地拉了拉龚杍:“走吧,你还没吃饭, 咱们先吃饭, 这儿有你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
龚杍又看了一眼, 这才点头。
“这就是马静宜?”
“是。”龚杍点头。
胡汉二冲着马静宜轻轻地笑了一下:“小姑娘别害怕, 叔叔带你吃好吃的。”
陌生的环境里,马静宜一直显得十分不安,手一直紧紧地捉着龚杍,此时听到胡汉二的话,吓得直接就躲到了龚杍的身后。
龚杍回头对她温柔一笑,轻拍了一下她握成小拳头的手:“不怕,三师兄他是好人。”
“怕,怕……”马静宜小声地说了一句。
龚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安抚着,又对三师兄说道:“师兄,你离得远点儿吧,她害怕。”
“好。”胡汉二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小师妹被捉得红肿的手腕。
“没事的,她就是捉得紧了些。”龚杍轻轻地将衣袖盖住手腕。
马静宜一路不安,又只认龚杍一人,就一直捉着龚杍的手,一受惊就会使劲。疼倒是不疼,就是看着有些红肿。
胡汉二看向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这件事情谁劝也没有用,如果不能治好这小姑娘,小师妹得难受好一阵子呢!
不管多晚,三师兄都习惯了给她留餐,而且必须是吃前就备好的。
龚杍带着马静宜入了座,亲自给马静宜盛饭,夹菜,将小勺子放进了她的手里,示意她吃。
马静宜并没有想象中疯得那么厉害,至少在龚杍看来,她就像是一个把记忆和成长封了起来的小孩子一般,惊慌不安,但并没有发疯乱叫乱跑。
你让她吃饭,她也会拿着勺子吃,可是她也不知道是Jing神方面问题,还是太久没有勺子了,那勺子拿得极不自然,而且一边吃米饭一边掉,米饭掉了后她显得特别慌张害怕,看着龚杍,瑟瑟缩缩,害怕被吓。
一旁的马文文难过得哭了起来:“静宜疯了之后,她妈妈就嫌弃她,每天都是有吃剩下的才拿给她吃,有时候她掉地上弄脏了,她妈妈就是一顿打骂,还会饿她一两顿。”
“没事,吃完了咱们再打扫收拾。”龚杍看着她恐慌害怕的模样,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她在马家是受过什么打骂了。
她心里愤怒难受,但是语气却十分温柔,末了,还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五花rou,放到了她的碗里:“最大的一块给你!”
马静宜原本惊恐无措的眼睛,看着龚杍。
“吃吧。”龚杍说完,自己安静地吃了起来。
马静宜见她吃起来,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缩着脖子,大口地扒起来。
马文文见状,呜呜地哭了起来。
龚杍喉咙哽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
夜色幽暗。
龚杍亲自给静宜洗了澡,看着她睡着了,召出藤兵照顾她后,沐浴更衣,穿上道袍,出了院子过来看景薄。
师父和三位师兄还在诵念。
正殿中,拇指大的三柱清香已经快要燃烬,龚杍又去取了三支,点燃,恭恭敬敬地给祖师爷上了香,而后也坐在了中间的蒲团上,一起诵念咒经。
青云观在建立之初,是布了重重大阵,道音妙法,字字声声,回荡在青云观的每一个角落里,荡涤着观中每一个角落里的污浊之气,便连那观前的老榕树,在这一刻仿佛也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道家灵光,道气袅袅。
这声音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终于是停了下来。
龚杍睁开眼睛,走向了木榻旁。
手指探向了他的眉心,景薄虽未醒,但是灵台稳固。
现在不清楚对方在他的身体里做了什么,必须有人守着。
“我在这儿守着,你们都去睡吧。”董思风说道。
龚杍往回走的时候,巫常在叫住了她,走了上前,将一只去淤血的膏药放到了她的手里。
“谢谢师父。”
“好好睡,不要想太多,你一直在尽力着。”
“师父,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坚持,我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