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追求小美人不成,还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心里憋屈着,刚进家门,就迎面遇见了李青。
李青赶忙退到一侧,低着头拘谨地下意识弯了弯腰,为这位村长的独子让出道。
对方拘谨又恭敬的模样让赵峰心里的憋屈顺缓了不少,当下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超李青扔了过去。
李青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抬头望向正笑得有些猥琐的赵峰。
“好东西,从省城搞来的稀罕货,让你快活快活。”
香烟盒子带着不正常的重量,李青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透明的水,瓶子上什么也没有。
“这叫快活水...找个漂亮姑娘,嗯?”
赵峰再说什么,李青已经听不见了,他知道这是什么,只听说过,这种富家子弟拿来作乐的玩意儿,倒进姑娘的水里,就能让人瘫软如泥。
漂亮的姑娘...
李青脑子里浮现出那抹清冷的小脸,喉咙不禁咽了咽。
虽然文乐珊更加娇俏活泼,但是闻云悠那雪白的柔荑,冷清清的水眸,都像一朵曲径幽深处的花朵,引人遐想。
他对闻云悠有些想法,但是闻木匠和闻云高两个人,筑起了一堵高墙,将资格不够的人,统统拦在门外,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捏紧香烟盒,李青将东西揣进口袋里,佝偻着谢过赵峰,朝村子走去。
到了工站,李青又忙着处理一些事务,晚上七点,工站里已经空了,有饭堂的人过来问他吃不吃饭,他又道了谢说不吃,才朝家里走去。
“咦,这男娃,真孝顺,在外面连顿饭也不吃,他那老娘真烧了高香,儿子孝顺又得了好工作,就差个媳妇儿生个孙子带了。”
饭堂的人将洗好的锅子放上架子,感慨地说。
“他爹前年死了,就剩这个老娘了,可不得孝顺,你有合适的,给介绍介绍呗,除了家里穷了点,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他爹死得好,省得整天把他娘打的在门口哭嚎,不死我都不敢有招做女婿的想法。”
妇人七嘴八舌,讨论着这位安静拘谨的青年。
李青的爹爱打老婆,这是村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刚开始只是一个月打一次,等生下李青,还没好几个月,在月子里就又开始了。
在这村子里,打老婆的事情也有,人们不觉得这是家暴,但是打到李青他娘在泥坑里打滚求饶的,还是只此一家。
不管谁去劝,都是一句“这是我讨的老婆,关你屁事!”
还好是命不长,死了。
李青推开自家的院子门,和闻木匠相比,他的父亲实在是个不中用的货色,他存了两年的钱,才把屋子从黄泥墙换成了红砖,比起闻家的小楼,他家的低矮平房实在穷酸。
“回来啦?我煮了面条,还差点蒜苗,你站里有没有,下次搞点回来,你爹最喜欢面里下蒜苗,不放我就得挨拳头,还有猪rou,可惜你爹死得早,不然现在你有搞头了,也能吃上一口猪油渣。”
李青一句话没说,耳边飘荡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一声不吭地走到锅子前,面条已经糊成了一团,既没有油,也没有盐。
“你咋个不说话,是不是嫌我老了,管不动你了!你爹要是还在...”
“别再说我爹了!”
李青夹着面的筷子一抖,低低说出这句话,暗含警告。
“我不说你爹,我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死了,你也盼着我早死吧,我死了,你才好解脱是不是?”
“别胡说了行不行!”
李青将面碗磕在灶台上,手背上青筋冒了出来。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爹死得早,就留我一个人,儿子儿子也嫌我,我命苦啊,儿子盼我早死啊!”
“你他妈没听见我说话,闭嘴!”
拘谨恭敬的青年顺手拿起水缸上的擀面杖,朝母亲抡了过去。
老妇人看着那擀面杖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躲,眼中放出渴望又扭曲的光芒。
李家诡异的母子关系无人知晓,李青的爹已经死了,却又好像没有死。
一只老猫从李家的墙头慢悠悠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它的雇主家中走去。
云悠旋着笔,面前放着一本崭新的辅教书,这是闻父今天才从县城买回来的。
望着宁静的村子,云悠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深笑。
究竟是绝境让人作出选择,还是选择让人落入绝境。
人生就是面对一个一个选择,作出自己的判断,然后得到结果,若是小看了过程,自以为能够简简单单够到最鲜美的果实,所谓的先知,又是否会变成伊甸园的蛇。
翌日,没得选择的文乐珊带着自己翻出来的课本,进了工站,和城里的青年们一起接受苏墨洲的教学。
拿着弟弟的初中课本,只有小学知识的文乐珊全程苦瓜脸,周围的青年们个个都是激动振奋又恍然大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