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她有时候还挺像个家里的夫人。
纪温走出来的时候两只刚洗完的手上水珠还没甩干,院子里突然冒出两个人来,叫他着实吓了一跳。
“你……是你们?”
纪温长相老实憨厚,这么些岁月居然也没让他多几根白头发,恐怕是养身有道。被他经手的病人其实有一大箩筐,但他对这两个师兄弟印象格外深,因为做师兄的那个砍野鸡头格外利落,让做事就做事,绝不多问,是个让他顶喜欢的爽快人。而那个师弟,一进门就对着他家里供的戒指拜了三拜。仙鹤庐这么多人来了又去,那样做了的,他却是头一个。
高淮燕向他道明来意,他便说:“你要我治病,病人呢?”
高淮燕道:“她身体不好,想劳烦纪先生跑一趟。”
纪温果然就变了脸,断然拒绝:“小高,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绝不出诊。”
高淮燕朝他拱拱手,道:“在下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情况特殊,还望先生通融。至于梅娘,先生大可带在身边,你给我家主上看病的时候,我也会派人照顾梅娘的。”
“不行。”听语气绝无商量的余地。
这时,高淮燕看了一眼仍旧供着的那枚翡翠银戒指,道:“我家主上不能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是,太玄门虞彻大侠,和聂容茵的女儿。”
气氛凝固,纪温的表情僵硬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梅娘坐在树上,摇头晃脑,嘴里咿咿呀呀地唱了支歌儿。
事情最后以纪温妥协告终,带了梅娘和药箱亲自跑了一趟。
回到碧海波涛,高淮燕担心廖云锋昨夜没睡好,让人煮了安神汤送来。廖云锋喝了,觉得口感滑腻,很是怪异,就剩下大半搁在桌上,自己靠在廊下看他。高淮燕注意到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师兄,从回来开始,你就怪怪的,是不是我知道得太多,吓到你了?”
廖云锋皱起眉:“纪温的事另说,我知道你瞒了我很多,一直想问你。”
高淮燕并无异样,反问他:“那怎么不问?”
廖云锋双手抱臂,换了一条腿作支撑,并不答话。
“师兄,你想问什么?”高淮燕目光放远,院中树木郁郁,葱茏有生机。
“荒河掌真的死了吗?”
高淮燕看他一眼,道:“师兄跟萧台凤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弄清楚这个?”
廖云锋道:“我一直在想,我们误以为姜百香落入荒河掌手中的那日,你前脚才向我保证会让姜百香毫发无损,见到姜百香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转移我的注意力,而是自己提了出来。”
高淮燕轻轻一笑:“答应师兄的事情,要圆满完成才能算不食言,否则没有意义。”
“那么荒河掌为什么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和我们比兵刃?”他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难得见到他咄咄逼人的一面,高淮燕觉得有些新鲜,放任自己欣赏了一会儿,才道:“观察入微,心思缜密,不愧是师兄。”
“引我杀了‘荒河掌’,就是最终目的?”廖云锋看他仍旧气定神闲,终于忍无可忍,“你在这当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人,半个字也不能和我透露?”
高淮燕回望他良久,泄出一口气来:“师兄以为,萧台凤若是落在杨彬谦手上,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廖云锋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本就未染风霜,褪下素日的端肃冷漠,便让人觉得是光Yin倒转,风流眷顾。
高淮燕与他解释道:“萧台凤是杨彬谦的杀母仇人,杨彬谦此人睚眦必报,当年为了找出萧台凤,不惜以整个群枭作陪葬……他是最不希望萧台凤死的人。如果让他抓住萧台凤,必然对其百般折磨,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让杨彬谦亲眼见到你‘杀’了他,他就无计可施了。”
廖云锋问道:“然后呢?”
高淮燕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也许会转移仇恨吧。我是想说,师兄……在你的世界里,没有不能用刀解决的问题,黑是黑,白是白,该死的人不会让他多活一刻。但很多时候,恩恩怨怨不能简单地以你死我活来划分。就比如纪温……他家的那枚戒指,少说沾着两条人命,往大了还说不好。如果我一刀割了他的脖子,拿什么以慰亡灵呢?”
廖云锋道:“我只是不喜欢看你时时说谎话的感觉。”
“我却是很喜欢师兄,”他眼中有绵绵不断的情意,“我只希望师兄这一生逍遥快活,没有半点烦心事。”
廖云锋注视他良久,道:“你这样想……要我怎么做。”
见他如此,高淮燕笑道:“其实与师兄说上一二倒也无妨,江湖上都道枭首段客洲是大jian大恶之人,死有余辜,师父通晓大义,为了苍生,跟他同归于尽。可你也听见那杜小仙的话了,师父与段客洲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势不两立。我一直觉得,大阳关的事是有隐情的。师父当年救我一命,又收我入门下,我想弄清楚,他究竟是为什么而死的。”
廖云锋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