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尧草原是个好去处,最是个水草丰美的地界。”
傅长宁笑道:
“若论起草原,又有哪里敌得过东尧的琼州草原呢?两年前我在王都障阳待得不如意,便去了一趟昆阳城,恰巧路过琼州草原,那才算是风景如画,是个绝妙的去处。只可惜,我本来打算在那里置办店铺,谁知恰逢遇上战乱,便又回到了障阳。”
楚禾手中的玉箸忽然顿住,抬起眼来确认了一遍:
“表哥两年前去过昆阳?”
傅长宁见她追问,于是便又低头仔细想了想,点头确认道:
“是快要三年前了,甲子年秋天到的,冬月离开,正巧待了三个月。”
楚禾微微蹙起眉,一颗心也不由地悬起:
“那…表哥可还记得冬月二十三那天,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傅长宁默念着:
“冬月二十三…依稀记得,好像离开之前几天,昆阳城西着了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一片林子都烧秃了,那大约就是在冬月末左右。后来听人说,那是昆阳令一家畏罪自裁才放的火,我便信以为真。只是我带着人马西出昆阳的时候,恰好路过城西的树林,无意中撞见了那些被烧成黑炭的尸首大多都是被反绑在树上的,想来根本就不是自裁…”
傅长宁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显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见不得那样惨烈的场景。
孟泣云不知缘由,好奇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昆阳令,为什么还有人要去害他?”
傅长宁摇了摇头,楚禾也低头不语。
这位旁观者所说的一切,也与楚禾目下手里掌握的证据一一对应上了。
楚禾一想到两年多前发生在昆阳的那场惨烈的大火,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咀嚼着Jing致的饭食也如同嚼腊一般。
饭毕,楚禾嘱咐了傅长宁几句,便差人将他送回了自己的住处去。
孟泣云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便陪她在廊下坐着晒太阳。
她看着楚禾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禾,你想什么呢?怎么今天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楚禾寻了一处僻静的绿荫下坐着,因为此处离寝殿很近,只要她抬起头来,视线边呢个穿过稀疏的藤蔓,从而瞧见寝殿门口的情形。
她长叹了一声:
“这件事太过复杂,等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要不然,你听了恐怕也要不高兴起来了。”
孟泣云正色道:
“阿禾,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向可是最懂你的人……”
楚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的话,却忽然瞧见一个王医模样的人靠近了寝殿,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那个王医倒算眼熟,是常常来给赫绍煊请平安脉的。
只不过楚禾记得他早间刚来过,现在怎么又来一次?
她转头示意孟泣云噤声,自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王医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门处。
虽然知道殿内有九元和十元两个,楚禾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轻声对孟泣云道:
“阿云,改日你再来找我,我目下有些事要去办。”
孟泣云知道她又点击赫绍煊,只能长叹了一句道:
“行,你去罢,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就可以了,不用你送。”
楚禾忍俊不禁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忙唤了不远处的立夏去送她出去。
等孟泣云走了,她便敛去脸上的笑意,走回了寝殿里。
九元和十元见她进来,连忙朝她躬身道:
“娘娘,王医方才来请平安脉了。”
楚禾稍一点头,脚下加快了步子走进里间,却瞧见那王医跪侍在赫绍煊榻前,为他请着平安脉。
而赫绍煊却合着眼睛,似乎还在小憩。
见一切安然无恙,楚禾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温声问道:
“大人诊得怎么样了?”
王医忽地听见她的声音,竟浑身一抖。
楚禾捕捉到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装作不察,眼眸落在赫绍煊身上。
待他迅速敛去慌乱的神色之后,这才站起身来朝楚禾躬身道:
“娘娘放心,王上的咳疾已有好转的迹象,约莫不出三日便能痊愈…”
他这般敷衍的话说出来,楚禾愈发觉得有异常。
赫绍煊明明昨天夜里还咳嗽得厉害,怎么就忽然好转了?
想到这儿,楚禾便垂眸盯着那王医,而后者却眼中略有闪烁,竟不敢与她对视。
楚禾深吸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有劳大人了。”
那王医连忙客套了几句,急匆匆地便离开了寝殿。
等他走后,楚禾连忙坐在赫绍煊身旁,仔仔细细地检查着他身上可有什么异常。
可是伤口安然无恙,袖口衣领全都轻轻翻过,身上没添新伤,也没有用过药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