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翡满意地活动活动手指,却见曲冰已经去到连沉身边。
怒从心来,他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窄缝,看起来像是如临大敌的猫,野性、危险。
“吉时将近,夫人,我们去证契台吧!”说着,容翡旁若无人地解开玄袍,露出白皙匀称、修长紧实的身体。
未等他玄袍自腰间落下,连沉温暖干燥的手已经捂上曲冰的眼睛,低头贴着她耳朵轻声道:“师尊,别回头看。”太丑。
曲冰恍惚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流塘村初遇平安时,也是这样。只不过那时候的少年,如今已长成愿意倾尽全力,护她周全的男子。
容翡冷笑着将喜袍披上,与此前的随意懒散不同,他穿戴端正齐整,同第一次见曲冰一样。
这副皮囊已是强弩之末,很快,他将以整个上清门为代价,要挟曲冰为他换上连沉的身体。虽然顶着连沉的脸会让他心生不甘,但假如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相处中,能让曲冰逐渐接受他,也未尝不可以牺牲一下。
“师尊,徒儿现在就带你走。”哪怕拼到气绝,他也绝不允许容翡染指师尊半分。
仿佛会预知,隔着覆在眼睛上的手掌,曲冰握上连沉另一只手,准确阻止他掌心凝出灵力。
她深知,容翡放心她和连沉站在一处,欲对上清门诱敌深入,足以证明已经做好了让她无法离开的准备。
“沉儿,不会有事,相信为师。”
曲冰其实也没万全的把握,不过事到如今,成败全凭天意,她必须迎难而上,沉稳应对。好在只要她发话,连沉多半不会轻举妄动,这才能少受些苦。
檀口微张,玲珑Jing致,看不到师尊的眼睛,带着几分水润无辜的樱唇蓦地让连沉在这样的时刻,生出非常不合时宜的,吻上去的冲动。
他咽了咽干燥的喉咙,忍了又忍,终于松开手掌低下头。
当真要疯!
容翡已经换好喜袍,并将嫁衣递到曲冰面前,“夫人穿上,想必极好看。”
曲冰没多扭捏,刻意忽略容翡眼神里的真挚,接过嫁衣径直绕到屏风后。
魔焰颤颤巍巍地跳跃,映出透光的屏风后,纤秾合度。
连沉以灵力驱使被容翡扔在地上的玄色长袍覆上屏风,哪怕只是轮廓也足以让他无法冷静,自然更加不能让容翡看到。
容翡眉尾轻挑,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自屏风后走出的身影长发披散,苍白的脸被红衣衬得瓷白耀目,明明再清冷不过的神情,愣是在嫁衣下显出几分艳丽夺目。
连沉呼吸一滞,手心莫名出汗,半天没能开口。
容翡半眯起眼睛仔细端详,嘴角的笑意快要爬上眼尾眉梢。
“夫人,请!”
寝殿外,大红色喜轿悬空,轿帘上绣着满满金色修竹,轿身足有完整房间大。
两侧魔将整齐列队,手中持着各式乐器,神情肃穆。
曲冰目不斜视,径直掀开轿帘进入坐定。轿身刚起,如清泉的声音幽幽自帘后传来,“我是乐修,用不着他们,撤掉吧。”
容翡一怔,很快笑开,“只怪夫人医术太好,为夫险些忘记,夫人还Jing通音律。”
连沉忍容翡半句话不离“夫人”二字忍了很久,整个人Yin郁得周围温度都要低上几分。
“有劳前任魔尊替本尊做见证,请!”
连沉避开容翡那张让他觉得丑极的脸,紧紧跟在喜轿旁。
很快,魔将被唤离轿队,《星夜无眠》的笛声自喜轿悠悠传出,响彻魔宫上空。
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是前往流塘村的时候,后来的几年时间里,曲冰陆续有吹奏,连沉已经记住每一个音符。他抬起头,天光乍现,晨空无云,熟悉的曲调将忧虑点点吹散。
容翡也不在意曲冰吹奏的是不是喜乐,一切以“夫人”的意愿为准。
证契台形如太极图,白玉栏外,几天时间被挪来漫山翠竹,随风沙沙,声声不绝。闭上眼睛,会有种此地是碧海峰的错觉。
周围十丈距离外,早已乌压压立着数量庞大的魔将。喜轿停在证契台旁,容翡弯腰掀开轿帘。
清且冷的极致反而会激起别样的渴望。魔域里多的是妖媚入骨的女魔修,何曾见过曲冰这般冰山天颜?一时间,证契台只余竹涛阵阵,风声飒飒。
曲冰无视容翡伸过来的手,才起身离开喜轿,映入眼帘的便是翠意苍茫的竹海。
她长睫微颤,敛眸缓缓登上证契台。
容翡翘起嘴角,Jing致的面庞在随风纷扬的长卷发和面纱下若隐若现。移山腾海,只为心上人一眼,他自成为魔尊,终于也觉出几分凡人界帝王,博美人一笑的恣意与快活。
一同站上证契台,号角声一浪高过一浪,乘风遥遥送出去。
所有视线集中在白玉砌就的圆台中心,两位红衣美人侧身而立。一旁被锁链压制的连沉血污侵染衣衫,显得如此突兀。
竹香弥漫,让常年被血腥和死亡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