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 这里没有别人。”陆清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因为太玄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了。
“胡、胡说!谁要哭了?他这个死扒皮死了我正高兴呢!”太玄一个动作间, 头发乱晃,颇有几分癫狂的意思。
陆清曜不想理会他, 径直转向另外一个棺木,手指落在了那人的面具上, 迟迟没有动作。
一旁, 太玄已经开始唱起歌来。
“Cao吴戈兮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天时怼兮威灵怒, 严杀尽兮弃原野。”
陆清曜眼睛一闭,径直掀开了那张面具。
面具下, 确实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完全认不出这张脸原来的模样。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伴着太玄的歌声,陆清曜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这张已经辨别不出是否是陆清绝的脸, 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伤口很多,很新,很浅,看起来刚愈合不久,上头的结痂还没掉。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左耳耳垂,果然在他的耳后摸到了一枚小痣。
陆清曜直接抽出摧龙枪的枪尖,割开了这具尸体腰部的衣料。
这人的侧腰上,只有一块被烙铁烙过的伤痕,看样子,这个伤痕已经存在很久了。
时隔多年,陆清曜依然记得,二哥的腰间有个显眼的胎记。
这个羌族大首领的驸马是谁……毋庸置疑。
“二哥……”
但陆清绝为什么要这样做,陆清曜已经无从得知了。
无论他是为了跟过去一刀两断,还是——
为了保护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这些都不重要了。
陆清曜将面具放在了陆清绝尸体的旁边,右手握拳,敲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二哥……”
“你再等等我。”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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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北方你能带的人不多,路上要小心,不要被看出身份。”陆清曜重重地拍了拍薛陵的肩膀,“遇到事先问詹先生,若还是不能决定就让影龙卫传信给我们的谢大军师。”
“前面就是十里亭了,我们汉人有句话叫‘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后面的路阿姊不能陪你了,你要保重。”
“阿姊……”端坐马上的薛陵红了眼眶,他翻身下马,静静地看了陆清曜一会,然后单膝下跪,对陆清曜行了一个草原上的大礼,“薛陵的一切、甚至是性命都是阿姊给的!”
“若是阿姊以后有什么难处,薛陵万死不辞!”
陆清曜抬手把他扶了起来:“起来吧。”
薛陵缓缓站起身来,然后伸手,死死地抱住了陆清曜的腰。
陆清曜愣怔了一会,随后缓缓抬起手,拍在了薛陵的背上。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跟阿姊撒娇?”
薛陵只是抱着,不说话。
“好了好了,快走吧,不然天都要黑了。”陆清曜伸手推开了薛陵。
“阿姊,我走了。”薛陵不情不愿地放开了陆清曜,翻身上马,“你也保重!”
陆清曜站在原地,遥遥地朝他挥手。
目送薛陵消失在了路的尽头,陆清曜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
一个黑影迅速从树上飞下,单膝跪在了陆清曜脚边。
“事情办得怎么样?”陆清曜问。
单膝跪着的影龙卫恭声道:“启禀陆将军,我们已将陆清绝将军的尸身替换出来了,与狼王司马瑾的尸体一道送至徐州城外,太玄正在守灵,请陆将军吩咐。”
“传令下去,把那‘贼首’的尸体挂在徐州城门上,以振军心。”陆清曜从怀中拿出一枚错金的银制狼形兵符,“让太玄起灵,就送到……先送到建安栖霞寺吧。”
她握紧了手中的兵符:“待我收复洛阳,再送到北邙山下……”
“诺!”影龙卫收到指令,立马消失在了原地。
陆清曜牵着照月白,缓缓走到了十里亭。
朔风吹下雪花,片片落在她的发间。
她抬头看着亭子上斑驳的牌匾,缓缓吐出一口白汽:“天真冷啊。”
“是啊。”忽然耳边响起一个苍老年迈的声音。
陆清曜猛地转过头,却见亭中站着一位身穿道袍、头戴斗笠、手握拂尘、仙风道骨的白发老道。
“见过道长。”陆清曜将照月白系在亭边灌木丛中,拱手行礼。
“这位施主好生面善,能在此相遇,也算得上是前生结下的缘分一场。”老道笑yinyin地回了一礼。
陆清曜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不显:“清曜不明白道长的意思。”
“凤凰将死之际,集香木自焚,浴火重生。”老道一甩拂尘,“施主,有人以自己的命数作为香木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