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大喊:“喂,喂!你去哪?”
曹文没答,但他的脚步很坚定。
临走前,张博去了一趟雍和宫。他想这几年真是太背了,没赚着钱不说,他还没找到女朋友。就没有个女孩喜欢他吗?其实他也是很靠谱的好吗?
他妈一早就和他说,要他去雍和宫拜拜,早点找个老婆干点正经事。别再这么混下去了。也许他妈说的对,老板都要破产了,他还跟着瞎起哄个什么劲呢。
老板这票干太狠,能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大了。
但他还是舍不得走。
他去雍和宫其实是想问问佛祖,他们这电影还有救不,有救的话让他磕多少头都行。
一大早他就去了,顺带还拐着他老板。曹文对这种地方完全不感冒,但听说他是给电影蹭点运气,帮同事拜拜神,也就勉强为之。
曹文一脸不情愿地在一个鸡都没起的大清早去了雍和宫。因为太早,都没几个人。顺着林荫道走进去,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张博很虔诚地念念有词,每进一道门,都要点香。每遇一尊佛,都要跪拜。曹文站在石榴花下,看着青烟袅袅,鸟语花香的寺院,想抽一根烟。
身上没带,想戒了。
烟瘾重,也就干忍着。远远看去,小门里张博还在拜,磕一个头念一句词,再磕一个头再念一句词,一路顺着磕下去。
人到了怎样穷途末路的境地,才会想去拜一尊佛?祈求神明给自己一个答案。
曹文不拜,曹文也不问。
他不信这个。
烛台上的红莲业火随风飘动着,佛尊的神情悲悯。张博出来,两人走到最后一个院落,张博问:“您不拜一拜?”
“我拜这个干什么?你赶紧弄完我们赶紧走。”
他们还要赶飞机。
张博吐了下舌头,切,死傲娇,明明都跟过来了。
张博在外面磕了头,又到里面磕。发现香不够了,他出来去买香。院落里只剩下曹文一个人。
很诡异的,那天早上那个院落就只有他一个人。
头顶上的鸟还在叫,香鼎里面的烟飘过来,他鬼使神差地踏进门去。
门槛很高,里面背光一片晦暗,有大片幡布帷幕,还有几个蒲团。
他别扭地站在那里,觉得有点不自在,但因为没人看见,也没所谓了。
前面是什么佛他也不知道,或者根本就没看清,就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知道是个佛。
不管是什么佛吧,他双手合十,想了一句。
我爱着一个人,我希望他过得好。
他低头祝祷:愿他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心中一片安静。
猛然间抬头,看到晦暗光线中庞大的佛像金身,原来竟是一尊高达几十米的大佛,撑在穹顶,低眉垂目,神秘地看着他。
曹文悚然一惊,跨了出来。
张博正好买了香过来:“您怎么啦?”
曹文道:“没怎么,你快点!”
张博连忙进去了。
而那边钟奕关上门,他睡不着了。
每次在他快要忘了的时候,那人都要横插一杠子,扰乱他的心绪。
他什么都不想做了,澡也不洗了,觉也不睡了,在一夜春雨中,瞪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肿着眼睛去上班,被Amy抱怨了好久。
他最终还是搬到了薛回那里,夏天的时候要进组,他搬到薛回那,可以一起讨论讨论剧本什么的。这期间,他们也有了很多相处的时间。
然而,他心不在焉。
薛回赤着脚在花园里收拾花草,藤本月季需要不断地修剪、牵引,如果没有专业人员,园里的活还是很重的。薛回在家的时候会自己做一些,钟奕在旁边帮忙,清晨一大早就推着小车进园里去了,厨房也开始忙活筹备,下午薛回的朋友会过来,做一些沙龙或者喝个下午茶。偶尔也有聚会,穿着Jing致的人在花园里觥筹交错、谈笑风生。那是一个高雅的圈子,也是钟奕向往了很久的生活。然而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融入,他还是更想念片场的日子,永远嘈杂的环境,永远忙碌的状态,人声、导演骂声,刺目的灯光和场记美妙的打板……成为他身体里某种本能,时不时地跑出来作祟。薛回回头道:“怎么不一起来玩?”
他笑道:“没事,我在这看看就好。”
深夜,客人都散去了,剩下一片喧嚣后的孤独。薛回喝多了酒,去洗澡。对方没有给他准备客房,浴室里发出哗哗的水流声响。他紧张地站在房间里,手足无措。不一会,薛回光着上身,只围了条浴巾就出来了。他擦着头发问他:“怎么了?”
钟奕局促地后退:“没、没什么。”
薛回一笑,他头发塌着,显得格外温柔,搂过青年的腰来亲一口。
“别紧张~”
他尾音有些小小的快乐,钟奕冷不防被涂了一嘴口水,尴尬地站在那里。
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