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风吹过来,他趴在窗上,无知无觉地啃着一只苹果。镜头从背后摇过去,是那样一副宁静优美的画面。画外青山绿水,早霞漫天,毛绒绒的阳光舔吻着他的脸颊。他是真的爱这个人啊,真的爱他。前一天他还爱得不忍靠近,不想破坏他的美,而只是远远地欣赏着他、爱惜着他,今天他就恨不得想打死那个跪舔的自己。
他冷漠地看着画面里的钟奕,站起身走了。
凌晨五点,太阳从黑黝黝的大山后跳了出来。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漫天的早霞,疲惫的身躯仿佛从黑夜吞噬的大嘴里挣扎出来,用力地吸一口气,每块肌rou都在颤抖。曹文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山路的尽头驶过一辆汽车,在校舍旁停下。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路都走不稳,一个扶着他。两人搀扶着走过来。
曹文和薛回对立,薛回道:“钟奕喝多了。”
钟奕有一瞬的尴尬,但手还是撑在薛回的胳膊上。
薛回揽了揽他的腰:“抱歉,我不知道他的酒量,在我那多喝了两杯。”
曹文冷冰冰地站在那,没过去也没说话。
钟奕低头,掩住眼睛里的诸多情绪。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扑向他;他怕自己软弱得在他面前哭出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个人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局面越来越难堪,还是薛回率先打破了沉默,道:“那我送他回去了?”
曹文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薛回就这样扶着钟奕一步一步进宿舍了。
于是钟奕休息,薛回返回,曹文准备早上的戏。
连着好几天的夜戏,他导演和演员双重身份,根本没有休息时间。昨天又一天没吃饭,但以前比这苦的日子多了去了。他熬起来不要命,八点又来到片场。导演脸很臭,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好过,现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张博早躲得没有人影。钟奕也按时来了,尽管休息了一会,Jing神还是很不好。
大家气压都很低,但戏还是要拍。
徐平在被关了四十多天后第一次和刘育良见面,竟是在审讯室里。
上面两个穿着军装问话的人,只给他们一个一个小板凳。
问话的人:“你和刘育良是怎么认识的?”
徐平沉默。
“你们去学校的阁楼做什么?”
徐平依旧沉默。
“那些资产阶级腐朽人民的乐器是谁的?”
刘育良要说话,他们严厉喝止:“坐好!”
刘育良要起来的身子又坐回去,低头,攥紧手,一言不发。
他们道:“徐平,不要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过去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说话。”
徐平哆嗦了一下,他们的办法他领教过,但他颤颤巍巍地发着抖,还是什么都没说。
“老刘可是什么都交代了,你们的事我们一清二楚。你好好想想。”
问话的那人微笑着看向老刘,拍了拍他的肩,表示他交代得很好,交代得很老实。
徐平不可置信地看向刘育良,老刘低着头还是一言不发。
他们出去后,徐平就腾地站了起来,他撕扯着刘育良,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嘶吼的声音。他一拳拳地打过去,可是再也没有用。他死守了四十多天,在多么苦的境遇下都没有说,而刘育良就这样轻易背叛了他。刘育良任他打,任他骂,依旧一言不发。
最后徐平打得喘不过气,萎靡地蹲了下去。
“连你也不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
“那他们说的算什么?您仗义直言,勇敢揭发吗?”
“我告诉过你不要去接近他。”
曹文的心思就不在戏上,每一句台词都味同嚼蜡。
老刘憋着气,徐平十分委屈:“他拿着我的通行证,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先过来通知我,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老师吗?”
“你能做什么?你能送我走还是怎样?”
“我起码能保证你不受伤害!”
“但是明明伤害我的就是你!”
两人都很激动,信任已经被瓦解,只剩刀剑相向。师徒俩都貌合神离,满心的烦躁,相看两厌。
“我警告你,不要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你在说我的时候,能看看自己的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曹文猛地抬头,戏早已经不按剧本走了。
钟奕冷淡地看着他。
“你自己跑到他的家里去,现在还怪我?”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是吗?”曹文冷笑一声,脸上像凝起一片雾,诡秘莫测。
“我去他家坦坦荡荡。我尊敬他,信赖他,这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这句话不亚于一个暴雷炸在曹文头顶,他宁愿他说他们有什么,也不想听到他崇拜他、仰赖他。这比他们真的有什么还让他发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