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缭绕绕间他想,人来了,先要抱着亲个嘴。他好多天没有抱抱他了,好多天没有亲亲他了,真是想。不让亲,就哄一哄,哄到能亲能抱了为止。他们总是这样,好一时,又坏一时,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又很坏,导致他的心也起起伏伏,被吊着,又像是过山车,总没有消停的时候。每次近他身,也总是惊天动地的,饿狼一般,要都要不够。曹文在一片迷雾里肖想着爱人的身体,露出一个迷离的笑容。
张博说人没找到的时候,曹文有些晃神,大概是生气了,闹别扭不肯来。给他打个电话,电话也打不通。曹文瞪了他一眼,张博苦笑,他也很无奈啊,跑遍了整个片场,也没看到那祖宗的身影。还是谁的祖宗谁自己找吧。曹文骂他:把保温盒给我带上!张博屁颠屁颠地抱着跑了。
喝醉酒的人软绵绵的,和往常不大一样,粘人得很。扒着人就往身上蹭,薛回捞着青年的腰,钟奕人都扑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颈,像小孩一样一个劲地叫老师。老师、老师,又酥又软的叫法,透着一股憨态。薛回被他又扭又蹭缠得没法,完全就是粘牙的糖,还化成了糖水,淋淋漓漓沾你一身。薛回拍拍他的脸:“钟奕?”
青年也看不出醉了还是没醉,两只大眼睛清清明明地看着他:“老师……”
醉了。
“我扶你去房间睡。”
“我不想睡——”钟奕天真地看着他:“你抱抱我好不好?你爱我吧好不好?”
薛回捂着他的眼睛,怕再被他看下去,自己就忍不住了。果然红酒和白酒是不能混喝的。不知道曹文怎么把人养的,酒量这么差,早知道他沾沾杯就会醉,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喝的。
但人在外面怎么都不行,夜里冷,怕他感冒。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客房,钟奕又闹了,非要回家。薛回劝他:“在这住一晚吧。”
钟奕扒着床往下爬:“不,我要回家……”
还没说完,哇地一声,喝下去的酒全吐了出来。掏心掏肺的难过,薛回紧张地又是递水又是擦脸,折腾了大半夜。后来又吐了几次,就这样钟奕还是闹着回家。
大夜戏,各部门都在紧张运转,曹文很忙,穿梭在无数人中间,什么都要管。灯不好,镜头不好,那边的火还没点起来,船呢,船运过来没有?演员们都等着,等着无聊了坐在角落挤成一团,开开玩笑,现场一片纷乱。导演自己也是演员,被化妆师按着补妆,还在对着大喇叭喊话骂人。
导演的脸依旧很臭,片场依旧嘈杂,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但监视器上始终放着一个饭盒,用军大衣包着。隔段时间,有生活助理去热一热,再抱回来。
没有钟奕,这个世界依然在转。曹文忙得没有时间想他,可是一旦想,身体里就冷不丁地透出一丝凉气。冷丝丝的,扎人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曹文回头看看饭盒,忙一会,再回头看看。灯光打在他冷峻的脸上,眼睛下面留下一块Yin影。随后这块Yin影越来越大,半张脸都几乎隐没到黑暗里去。大约是男人垂下目光,脸色不佳的缘故。
车上的钟奕慢慢清醒了一些,但很执着,指挥着薛回到他和曹文之前的家里去。那个荒野里的CBD公寓他还想着。大半夜的,薛回拿他没办法,只能先送回剧组。骗他在往家里赶呢,钟奕很镇静,发着呆望着外面倏忽而过的光影。车顶的光怯怯地笼出一个世界,两人在幽暗的空间里颇为尴尬。
薛回问:“你在想什么?”
钟奕低头道:“我在想,我是利用了你。”
薛回笑:“怎么这么想?”
“我利用你躲开他,我利用你让他吃醋,我利用你逃避现实,让自己心理平衡,不那么难过一点。”
其实他也是很无耻的人,和曹文、方尧没什么两样,他也是利用别人保护自己,自私自利的人而已。这世界谁也别想摘干净,他一无所有,糟糕透顶,现在连人格都没法保证了。他在薛回这样的人面前抬不起头。
“我很痛苦。”
醉生梦死痛苦,清醒的时候也痛苦。也许曹文根本就不爱他,始终也爱不了他,也许是。他没有办法。
钟奕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
薛回握住他的一只手,一反常态的认真:“我愿意被你利用。”
钟奕疑惑地愣在那里。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钟奕求救地望着薛回:“薛哥……”
薛回笑道:“好了,不难为你。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钟奕摇头,他现在不想吐,只是情绪低落。
“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钟奕抬头看他。
“不想说可以不说。”
钟奕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夏天:“那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样忙……”
那时候和曹文在一起是热烈的、激情的,充满快乐。那时候他们有过一段最好的时光。
“那时候戏一结束就出去玩,随便找个地方,欧洲、日本或者海岛,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