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好奇的看到内屋刚刚开启的门在听到戈京落地的声音後复又关闭,乔殁沉声说道。
戈京闻言回头看向乔殁说道:“与其从他人口中听到变味的真相,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脸颊微紧,乔殁眼睛微眯的注视着门前那个脸上有道细疤的俊朗青年,扬声说道:“你是戈松的儿子。”
“是。”
“既然我三弟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爲什麽还要跟着来?”
这句话仿佛坠入平静湖面的石块,屋内气息突然紊乱不安,而身处门外的戈京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昂起头骄傲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麽,因为你不了解我,就如同我并不认识你一样。”
“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和殇哥的事情,因为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爲什麽我会。。。喜欢上他。。。”
“你是他的哥哥,你比我更了解他。你知道殇哥是个多么。。。无趣的人,他沉默寡言他不懂风情他做事一板一眼,他甚至从不开玩笑,他。。就像一个木头人,而初次见面我用一个很形象的外号来叫他,那个外号是呆子。跟他在一起,他永远板着一副面孔不肯听人劝告一意孤行的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面对危险,他也总是倔强的站在你的身前用他自己的身躯将你挡的严严实实,甚至连他正在面对的事物你都无法看得明白,仰起头,你的视野中只有那具伟岸的身躯,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这个人,他无怨无悔的站在你的面前,将自己脆弱的後背义无反顾的交给你,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懦弱,他直面一切危险从不避缩仅仅是渴望让你不受到一丝伤害。二哥我问你,面对这样一个人,你忍心挥动手中的匕首向那个爱着你保护你将所有担子背负己身却没有任何怨言的男子背後捅下去吗?”
“我捅不下去,哪怕世俗的礼教告诉我杀父之仇不同戴天,我也做不到。”
“只因为和他在一起,我由衷的感到欣喜和满足。哪怕这种满足在父亲死去之後反正变成了一种折磨。我不需要殇哥知道我的痛苦,因为我清楚他会默默的与我一道痛苦,只有当一个人对你爱的刻骨铭心之时,他才会。。。不,殇哥看我的眼神绝不仅仅是爱这麽简单,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就好像我已经成爲了他生命的一部份。”
“殇哥是个毋庸置疑的呆子,但就是这样一个呆子却从不避讳他对我的爱,哪怕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二哥,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无法理解我们。面对我们,那些拥有高贵面孔的主人甚至懒得用面具来掩盖自己脸上的厌恶和唾弃,面对我们,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文人墨客却用最卑劣的评价和最肮脏的字眼来侮辱我们,面对我们,那些在世人眼中直若蝼蚁做着低贱工作的奴隶都会鄙夷的看着我们。”
“我不认识你,所以我不希冀你能理解我爲什麽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只请求二哥,如果您真的想还我一条命,那麽包括您自己在内,不要让这种令人心碎的唾駡和蔑视落在殇哥身上,他值得拥有更多。”
“真相无法掩盖。”深吸一口气,乔殁插话说道。
“那麽我会努力远离众人的视野,毕竟除却殇哥,我还是归元门门徒,我还是斑豹的王子。”
“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戈京怔了怔,一字一顿的说道:“行走于这个世间,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也不能选择自己的。。。不同。但是我很幸运,所以爲了保护这份幸运,我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哪怕自己从此生活在黑暗之中。”
沉默良久,两个男子四目相对,末了乔殁将脸上的万载寒冰尽数卸下。
他沉声而又郑重的说道:“正如你所说,你不认识我。对於三弟,我比你更不忍心看他受到伤害,哪怕那个臭小子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一个人就能抗下世间所有的困难。对於这个弟弟,我的确比你了解更多。”
“现在我有点了解你了,从你那双清澈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来你没有说谎。”
“我选择信任你,而你也会明白我今日不会往後也永远不会对我弟弟有什麽蔑视和厌恶。”一股难以明了的欣慰和酸楚弥漫心中,乔殁释然的吐出一口长气,看着戈京恍惚的走进屋中,又皱着眉头一步一步靠近内屋门口。
当那个俊朗男子一脸茫然似乎心有所感的来到门前,那扇紧闭的木门突然开启,一个魁梧而英俊如同高悬皓日般灿烂夺目,如同峻岭苍山般英姿飒爽,如同浩瀚银河般醉人心魄的男子狂野粗暴的拉住门外的戈京,将其紧紧抱到了怀中。
带着一点惊讶带着一点幸福带着一点幽怨带着一点满足,戈京轻轻唤道:“殇哥?!”
申屠殇没有回答,只是猛的将戈京拉到里屋,歉意的冲外面正坐的乔殁笑了一笑,然後这个被戈京言语感动到无以复加的男子闭上了房门。
外屋又复平静,椅中的英俊男子默默注视着那扇关闭的房门,眼中却流出一种令人费解的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