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钟仪箫在床上养了两天伤,和商长老、小神医二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他居住的小院偏靠近仙霞派后山的独门独院,离师姐们的住处最是遥远,师姐们也不方便过来照顾他,这才有了空子让商长老和小神医钻。
目前应当还没有被人发现,钟仪箫这两日深思熟虑过,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归还昆仑神木的,平日里只敢在商长老没看见的角落里拿着昆仑神木睹物思人,也思考一下人生。
商长老说好了三天给答复,一个时辰没到都不算三天,所以认真如他,是不会对钟仪箫如何的,虽然平时见面时总会冷着脸,而钟仪箫也不想跟他说话罢了。
小神医则是完全尽责的充当了说客,日日夜夜在钟仪箫耳边告诉他,莫教主有多想他,又有多可怜,晚上还会望月兴叹,对他思念的茶饭不思等等。
钟仪箫不难听出其中小神医胡编乱造的水分非常多,可是听着的时候也不会叫他停下,好话谁都爱听,只要不影响他的判断,他在考虑清楚之前,也不会随便给出答复。
第三日,雪停了。
钟仪箫出了院子。
小神医和商长老都没有阻拦,二人在独门独院的小院门前并肩站着,看着雪地上的一长串看不到边际的脚印。
“都告诉他了吗?”商长老问。
小神医点头,“我说了,天机楼顶层里藏着机密,没准就是麒麟竭,让他自己去一探究竟,看看是我们在骗他,还是他师父在骗人,也不枉商长老如此危险险些被机关害死也跑了这一趟。”
商长老的确受了伤,不过他的伤掩藏在衣裳下,钟仪箫看不到,也自然不会清楚商长老为了进入天机楼,险些在机关中丧命的事情的。
“天机楼的机关太过严密,连我都偷不到东西,只能让他去求了。”
小神医愣了一下,望着远处的那个月白小点,好奇道:“他会去吗?”
商长老轻轻摩挲着衣袖,有一滴血色ye体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在雪地上,他神色凝重,语气不敢肯定的说:“我不知道,不过莫长老说他若知道了老道姑在骗人,一定会去求药的。”
因为钟仪箫最恨的就是欺骗,他被莫骄骗了,但因为心性纯良,他心软了,所以暂时放下了他对自己的欺骗。
而在这段时间,帮他揭穿真相,不断安慰他的何芸师太无疑是他最信赖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何芸师太也骗人了……
他如今是草木皆兵,什么都分不清真假,别人说再多也没用,唯有让他自己看清楚了,想明白了他是要选哪条路,正道,或是魔道?
过去十几年里,他都是一个尽责尽心的正道中人,一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以诚善为本,他恨不将人命当回事的恶人,也恨欺骗他的人。
而恰巧,何芸师太也骗过他,险些让莫骄死在他手上,他心中未必会全无芥蒂。
小神医自从见了钟仪箫本人,见他仍是对莫骄余情未了,就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半,可是也没有全然胜算,他刚想说什么,垂眸间就见到雪地上那一抹触目的红,皱眉道:“你的手又流血了,伤口又裂开了吧?快进去上药吧。”
暮色深沉。
钟仪箫裹紧了身上的雪色披风,缓缓推开了天机楼的大门。
天机楼实则是一座机关楼,入内也需要启动机关,而这个地方只有得了掌门命令的人才能进来,恰巧,钟仪箫现在是光明正大的首席弟子,何芸师太在教他化虚掌的同时,也教会了他如何进入天机楼,以及Cao作天机楼内的机关。
如眼前所见,天机楼的一楼尽是仙霞派珍藏的一些典籍卷轴,因为定期打理,书架上还没有落灰,钟仪箫点燃了一盏烛火,向楼上走去。
天机楼有三层,据闻原先镇派之宝麒麟竭正是供奉在天机楼的三楼上,而自二楼起,每一层都设立了防御机关,越往上机关便越严密,若不能懂得其中技巧,任意闯楼则会有性命之危。
钟仪箫从未上过二楼,更别说三楼了,他忆起当时师父告诉他的技巧,将二楼的机关暂时卸下,走上了二楼。
此处却是仙霞派历代掌门的供奉香案了,数十座灵位庄严肃穆的摆放在香案上,仿佛在一声声责问着钟仪箫为何上楼。
钟仪箫愈发心虚,他心想自己只是来看看麒麟竭是不是真的在仙霞派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不必紧张,他深吸一口气,上了三楼,在踏上最后一格楼梯时,他见到了烛光。
是楼上照下的烛光。
钟仪箫吓了一跳,本就还未养好的身子在楼梯上摇摇欲坠起来,他见到了一个人影,在那庄严供奉着什么的香案前有个人影。
“箫儿。”
是熟悉的嗓音传来,钟仪箫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香案前的那个人,三楼窄小的空间里,也唯有一台香案,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师……师父?”
那人影手上持着光洁的浮尘,缓缓向他走过来,白发道姑,的确是何芸师太。
“伤还没好,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