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关上电视,起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他自个儿砸的!上礼拜走之前!”
元宵蹲下来,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柜子扶起来,里面的东西都被掏在了地上,不重。看着破碎的书橱玻璃,想着曾经印在柜门上的两只笑脸,元宵的视线模糊了!
金敏一定是被自己伤得太深,不然怎么会这样!
柜门坏了,吊着半壁,元宵索性直接把它拆下来丢在一旁。和幼教相关的书本摊开着,被压出了许多折痕,上面还有红笔勾勾画画的痕迹。几乎所有的cd都摔坏了,盒子碟片都碎成了渣。还有好多好多的衣服也都四处丢散着。
元宵捡起了那件自己穿过的铁锈红,像是被油漆泼过的短袖,拿在手里摸了一会儿,忍不住埋起脸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呜呜呜呜……”
隔壁的老太太躺在被窝里,伸手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抽了张纸,擦了擦眼角嘟囔着:“就知道这两小子有事儿!”
元宵哭累了,躺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伸手往旁边一摸,被断了的吉他弦扎了一下手指。他猛地坐起来,食指上一点鲜红的小血珠,越来越大。他吮掉血把上面的杂物拨开,最下面还躺着金敏最最宝贝的S7G呢!
“悍马!”元宵一张口又是一串泪,“看金敏那个傻逼把你折腾的!”
琴从杂七杂八的东西里拉出来,琴颈都是折的,只有那几根最粗的琴弦将琴头和琴身连在一起。元宵把它放在床上,躺在被金敏踩过的大脚印上。
自从老爸突然离世,老妈改嫁他人,元宵就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封闭,总是习惯了所有的事情被推着走。哪怕是全世界他最爱的金敏,他也总觉得来日方长,欠他的总会补上,没有解释的总有机会解释清楚,却没想到金敏就这样消失了!
一遍遍地摸着怀里的琴,元宵捶打着自己的额头和胸口,耻辱、后悔、万念俱灰——金敏,你怎么就不明白,为了你,我敢和全世界作对!
……
放了学,元宵顺手翻了翻林海放在课桌上的托福资料,打趣:“爱一个人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呢!”
林海从元宵手里把资料拿过来,塞进书包:“你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别太伤心难过!”
“又是听吴晓月叨叨的吧?她给你说了些啥?”元宵不确定林海知道的是不是最新版本。
“就说你有了喜欢的人,是个男的,”林海凑近元宵的耳朵,笑嘻嘻地问,“是上学期校庆来咱们学校唱歌的那个吧?我总见他来找你!”
“吴晓月还说什么?”
“你妈……”
“我妈怎么了?”元宵焦急地蹙着眉,“说啊!”
“你妈知道了挺难过的!”林海拍着元宵的肩膀,“啧,你小子怎么专选这条路啊!”
“呵~”元宵苦笑着把头扭向一边,老妈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还在期待什么呀,他只想快点考完,早点自由,想着这两个多月来,被自己一点点收拾起来的那间曾经属于金敏的小屋,抽了下鼻子,“就是爱他,没得选!”
已经到了冬天,想起来,和金敏相识也快一年了,才一年,怎么就感觉像认识了三生三世。他觉得后脖子一阵冰冷,抬头看看,天上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几片雪花。
去年第一场雪,还是咱两一起看的呢!元宵想到这些,不由得笑了笑,冲着金敏家走去,和邻居们打了招呼,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快!麻溜地跑上来!”老太太撑着门站在门口叫唤着元宵。
“哎!”元宵两三下跨上一层,“等我呢?您两吃了吗?”
“饺子!热乎着呢,乘热吃,你爷爷今儿要等你来了一起吃!”老太太把元宵拉进屋里,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口边呵了呵热气。
元宵进屋把老爷子从床上抱到轮椅里,笑嘻嘻地帮他把头发理好,推到客厅。
桌上,老太太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的饺子,热气腾腾。
最近几个月老两口就盼着周末,能和孙子其乐融融一起吃饭,之于以前都是梦想。
金敏走了,金家唯一的独苗没了。老太太最近也反思了不少。她从小泼辣,逮着谁都嘴上不饶人。年轻的时候和老头子干架,后来有了三孩子又没耐心教育。再摊上金大彪未婚先孕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气急败坏,连自己的亲孙子也迁怒了。其实,这个家里,要说起来,没有谁比她更爱金敏。
金敏小时候被同学嘲笑没妈养,她提着擀面杖就冲到人家家里,非要把那闲嘴的臭小子揍一顿。金敏说要好好学习,她每天夜里坐在客厅里,打着盹也要逼他把该记的东西全都记熟了。金敏说要玩电吉他,她嘴上说着不许,还是悄悄地把攒下的两万块钱转到金大妞的手里给了出去……
她不是不爱这小子,她是真不知道怎么爱他!
看着十全十美的元宵——她心目中亲孙子的模样,老太太眼角不由得又泛起了金光。
“nainai,咱们吃吧?”元宵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