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就先有毒养信鸽,后有假意遇刺……可以想见素日这些心机伎俩她运用得有多熟练,懿和帝爱之越深,今日便愈加寒心!何氏便是跳进黄河里去,也再洗不出原来那朵白莲花来!”
时陌微微一笑,赞了一声:“郡主真是聪明。”
长歌被他夸得脸红,赧然道:“可你是如何做到的?你当时在宫中,手中无人。”
“我手中无人,你父亲手中却有。”时陌神秘一笑,“这事也并非多难,不过他来宫中接我时,我在途中将贵妃可能刺杀何氏之事告诉了他,让他早做准备。”
“我父亲如何早做准备?难道他还能亲自去救何氏不成?”长歌打趣道,“他若上去,只怕非但不会救她,还会在暗中刺她几刀替我报仇。”
时陌意味深长一笑:“何氏遇刺,时景身为人子,还能有比他更加合适去救的人选吗?”
长歌恍然大悟:“所以你猜到贵妃和昱王欲行刺何氏后,便派人去通知了景王。如此,景王就会刚好出现在刺杀现场,再加之何氏安然无恙,这一切任谁看起来都像是他母子二人自编自演的一出戏,非但不可信,还蹩脚至极。”
时陌轻点了下头,眸底闪烁着势不可挡的光芒。
今夜,大局将定。
……
今夜,同样是有许多人睡着了,醒过来,就再也无法安眠的。
景王府邸中,原本沉寂的东院,骤然间灯火通明,亮堂如昼。随着主屋内传来一声隐隐焦灼的女子斥喊“来人”,整个景王府上至最尊贵那人,下至守门奴仆,俱都手忙脚乱起来。
景王自睡梦中被喊起,匆匆赶至东院,推门而进,便见生母何氏端坐在灯下,只拿了个侧脸对着他。依稀可见她脸色苍白,眸光冷厉。
他心中顿觉不妙,连忙殷勤上前叫了声:“母妃。”
何氏猛地拍案而起,一指指向景王:“我问你,我为何会在此处!”
何氏素来温柔示人,景王的记忆中从没有她如此刻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一时怔住。连忙将今日她如何遇刺,自己又是如何赶至的消息细细说与她听。
何氏越听脸色越是苍白,直到最后,她双肩微颤,整个人摇摇欲坠,强撑了半晌,一屁股跌坐回去。
“你,你太糊涂了!你太糊涂了!”何氏抖着声,又悔又恨,不去看景王,竟像是对他失望至极。
景王不甘,抿了抿唇道:“儿臣都听说了,父皇想要母妃亲去慕家向那慕长歌磕头赔罪。那慕长歌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母妃向她磕头赔罪何异于奇耻大辱?儿臣既赶到了,便容不得父皇如此作践母妃。”
“你是怕我受奇耻大辱,还是怕你自己因我受这奇耻大辱?”何氏冷笑反问,指着景王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一日在你父皇心上,这江山便一日是你的。如今你倒好,亲手将这江山拱手相送,是你亲手葬送了你的前程啊!”
景王闻言脸色顿变,颤声问:“母妃此话何解?”
何氏闭了闭眼,伸手探入怀中,从里面掏出一个玄色瓷瓶,随手扔给景王。
景王连忙接住,不解何意。
何氏心如死灰地叹了一声:“这一瓶药,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是毒药。”
景王脸色大变。
何氏转头看向他:“自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无可挽回的药,不过是打算在慕家向慕长歌赔罪时,喝下去做做样子受点皮rou之苦,让陛下骑虎难下罢了。他的女人,竟被一个臣子之女逼得服毒自尽……不论他如今信不信我,他都将颜面无存,更能激出他对我一腔怜爱之情。”
“毒鸽之事,虽然败露了,铁证如山我亦无可否认,但好在最后吴嬷嬷以死替我全担了下来。陛下自然会疑我、怨我,但死无对证,他也不过是疑心罢了,只要我态度坚定服毒自证,一切都并非不能转圜。慕长歌再重要,她也不过是臣子之女,我,才是他的女人。”
何氏悲极大笑出来:“可看看我生的好儿子,竟然亲手毁了我的翻身之计!好啊!好!”
景王这厢终于醒悟过来,醒悟到自己今日错过了什么,又将会因为这错过而失去什么,顿时没站稳,踉跄了一步。
良久,他抖着声问:“母亲,你以为今日这场刺杀是我安排的?”
“难道不是吗?”何氏痛道。
景王竖起两子,决然道:“儿子发誓!”
景王指天誓日,何氏也就相信了,但她相信有什么用?
所有人都不会信了!
她满身死气道:“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今日,你我母子二人是中了别人的jian计了。自慕长歌出现在拢慈庵,再到城门口那场说不清的刺杀……一计尚可勉力一挡,偏偏竟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连环两计,誓要赶尽杀绝,使你我母子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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