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多年都说不清楚,若是此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个好歹……
“来人!来人啊!快传太医!”
……
太医院的方院正此时正在国公府中,他原本好好地在宫中碾药,镇国公冲进来二话不说,一手将他拎起来,一手扯过他的药箱,两个并作一个扔到马上,随后自己飞身上马,便按着他飞快地打马出了宫。
他一路上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好容易到了国公府,又被慕云青慕云岚两兄弟一左一右架起来,脚不挨地架了进去。他原本满心怒气,却在目光触及到长宁郡主那双垂在床边血rou溃烂的手时吓得浑身一凛,猛然回了神,跌跌撞撞跑到了床边。
此后,他眉头就一直没有展过。
世子妃容菡颇懂医术,在他来以前已清洗了伤口,却不敢进一步处理,含泪对他道:“郡主解毒不及时,虽然最后也是解了毒,但却伤了她根本,如今一只手上没有一寸好皮肤,我怕……”
都是医者,两人心照不宣。如今两人怕的已经不是留疤了,而是手上筋脉细微,一个闪失,这手怕就要废了。
长歌已经疼得昏过去,人事不知。脸上却没有一寸干的,汗水将她的头发打shi,黏在脸上、脖子上,整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慕瑜见她这个样子,只觉万箭穿心,一双眼睛都红了。他坐到床头,将长歌放在自己怀中,接过夭夭手中的帕子,亲自替她一点点擦脸上的汗。
十公主在一旁叹道:“大将军,不如出去等吧,方院正医术高明,长歌定会没事,你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徒惹伤情罢了。”
慕瑜恍若未闻,只是低低地在长歌耳边道:“长歌,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啊……你如今伤成这个样子,我还有何面目去见你娘?”
十公主正要宽慰,下人来报,圣上和贵妃驾到。
慕瑜闻言头也未抬,慕云青、慕云岚兄弟两人目光沉冷,下颌绷紧。
片刻后,慕瑜小心翼翼地将长歌放回床上,叮嘱慕云岚好生守着,自己带着慕云青去了前厅。
……
“夏公公,秦王殿下怎会伤得这样重?”
温德殿中,太医匆匆提着药箱过来,诊完脉后神情大变,转头低声与夏晖交谈。
夏晖腿脚当场就打了个颤,慌忙道:“太医此话怎讲?”
“秦王殿下这是受了极重的内伤,被内力强行摧毁筋脉所致……形势万分凶险,怕是还得请方院正过来才稳得住。”
“那便快去请方院正啊!”
太医为难道:“方院正刚刚被镇国公抓走了,他家的郡主也受了重伤……”
“噗!”
床上紧紧闭着眸子的时陌这时忽然重重喷出一口鲜血。
太医和夏晖两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转身,这一转头却见床上原本昏迷的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两人又是一喜,一时间可谓冰火两重天。
“殿下,殿下觉得怎样了?”夏晖小心翼翼地上前嘘问。
时陌气若游丝道:“本王要见父皇……”
他脸色苍白,形容惨淡,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竟,竟像是想要交代临终遗言一般。
夏晖若有所悟,“噗通”一声跪地道:“殿下,老奴求您再等一等,老奴这就派人出宫去寻方院正。”
“本王说,本王要见父皇。”时陌沉黑的眸子淡淡看着他。
夏晖为难道:“陛下也不在宫中,同贵妃娘娘一同去了镇国公府……”
时陌闭了闭眼:“那此时宫里谁能做主?”
夏晖见这位下一刻就恨不得咽气的样子,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个万一,心下正忐忑万分,陡然听他这么一问,如蒙大赦般,眼睛一亮,忙道:“舒妃娘娘!”
“陛下和贵妃娘娘不在宫中,老奴这就去请舒妃娘娘过来主持大局,请殿下等着老奴!”
不知夏晖是怎么给舒妃说的,舒妃到得极快。
时陌躺在床上,阖着眸子看不出情绪,只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声“拜见舒妃娘娘”,而后,空气中飘来一道清雅的栀子花香味。他睁开眼睛,便见舒妃已站在了他的床前。
舒妃是如今宫中最当宠的妃子,她较之于贵妃和何氏都显得更加年轻,肌肤更加鲜嫩,但却也少了贵妃的容光逼人,少了何氏那股子淡然仙气。她自身仿佛没有什么特点,但却又让人观之如清风拂面,极为舒服,极好地应了她的封号,一个“舒”字。
“你们都退下吧,殿下像是有话要对本宫说。”舒妃嗓音清淡。
后妃和皇子独处一室……夏晖与太医对视一眼,迟疑不定。
“几句话的功夫罢了。”舒妃面上瞧不出情绪,“夏公公若是放不下心,便在外头守着,到了时间进来叫本宫。”
“娘娘这是说哪里的话,”夏晖连忙堆笑道,“老奴告退,娘娘有话便唤老奴一声。”
说着便带着众人退下,守在外头却也如临大敌。
但他这个大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