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言觉得,自己记忆的神经元那部分里好大一块一定都是关于明朗的。下雨时他多带的一把伞,他递过来的热牛nai,有时候看着自己时好像眼睛里只有一个人,还有他被闹急了眉头皱起来的样子……一幕幕都是他。
只是,路审言不想只有过去的回忆。
自从那天路审言跟着明朗回了趟明家,他有空便不时过去看二老,一来照看下明朗妈妈的恢复情况,二来真心感谢他们那些年里对自己的照顾。有时候聊着聊着,明朗妈妈就说到了明朗的终身大事。“言言啊,你也劝劝他,他也老大不小的了,好姑娘那么多,怎么就没一个入了他的眼。你有没有谈朋友?”
“阿姨,我谈过一个,分了,不着急。”路审言陪着说话,转头又高兴又酸楚,他这么多年都单着,被自己误了这么久,他确实有理由生气,有理由不搭理自己的。
明朗妈妈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别只顾着忙事业,也别总当自己是小孩,明朗过了年虚岁都二十九了,唉,什么时候能懂事呢,成家立业是大事,一辈子的事呢,一点都不上心,你没事劝劝他啊,人家介绍的那个姑娘让他赶紧抽空见见去。”
路审言点着头心里陡然间升上了好几重的危机感,明老师要相亲,明老师要被姑娘拐跑了。从明家出来,路审言越想越不是滋味,都怪自己,如果当初积极点,何至于让明老师……忍不住给明朗发了条信息“我对不起你。”转身赶去上手术。
明朗正摘了口罩准备喝水的当口,收到信息略微楞了一下,端起杯子的手放下了。这么多年,好像他还没说过几句“对不起”,天下他最有理,霸王似的,今天这又唱的是哪出,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晚上等着我。”这会儿有病人推门进来,明朗正了正神,转头忘了这事。
昨天晚上江丹找他,俩人简单吃了饭回家喝茶闲聊,明朗挑了本书搁腿上打开了,听江丹好不好地问了句“你是不是还喜欢他?”不知怎么的,江丹这回也旁敲侧击地感觉到了路审言的认真,想来他从以前便针对自己,其实是心里有明朗吧,只是那会儿两个人感情不同步,错过了。
明朗当然知道她问的是谁,顿了顿没正面回答:“不在意是假的,只是心里有些东西硌在那儿,暂时不想出去,我觉得现在挺好,不远也不近,不想动。”
“可人家好像不这么想,我觉得他这回铁了心。”江丹仔细想了想,路审言除了当年跑了比较混蛋,好像一直都是在意明朗的。
“人心没尽头,以前是我过界了,他给不了就是给不了,我就该知难而退。以前不懂,现在怎么还能不懂,况且,这个距离就挺好。”姐姐那天的话犹言在耳。
“明朗,你这么多年一个人为了什么,没想过以后么?”
“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以后再说。”明朗头仰到了沙发沿上,手中书也搁在了脸上,“这书中两句话说得好,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软心除挂碍,挺好。”
江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捕捉到了那么一点意思,不再深究,而是转头问他:“最近那个帅哥没sao扰你?”
“罗清垣?这人挺好的,要不要介绍给你?”
“晕,人家喜欢你好不好。”
“我焦头烂额,不想耽误别人。”
江丹凑近他煞有介事地闻了闻说:“你怎么这么招帅哥喜欢。”
“闻出来了?有啥不一样?”
“香喷喷一个帅哥的味道。”说完看着明朗笑了笑,“我婆婆最近没逼你相亲?”
说起这个,也是伤神得很,妈妈又托人发来了姑娘信息,三天两头催着他去,明朗硬着头皮躲了两回,这回躲不过了,总想着哪天跟妈妈摊了牌,奈何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怕把她气着了。还是硬着头皮去见吧,跟人多说两声对不起。
江丹见他锁了眉,想逗他开心,“要不要配合你演个渣男?”
“哈?”明朗想了想后果,觉得还是算了。
但是怎么也得给妈妈个交代,明朗今天下了几番决心,正式约了姑娘晚上吃饭。临江的一家西餐厅里,姑娘眉眼清秀,神态从容,一看就是书香人家。交谈之下,家世清白,竟然是中学时的学妹,南城一中,小了他两届,说话间冷淡了许久的气氛,莫名多出了几分亲切。
学妹轻笑轻语,说起上学时,问他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在学校后院,小桥边的事。明朗摇了摇头。
“师兄忘了么,当时有个师姐给你写了信,结果让你那个好朋友给扔了。”说完,笑了笑“当时我正好从旁边路过,可是看着你那个朋友还怪生气的,嚷嚷着要去告诉老师。”姑娘好像还有话忍住没出口。
她这么一说,明朗倒是想起来了,学校后院有一座很小的桥,那回自己放弃了保送名额,自然落在了隔壁班杜蔓头上,小姑娘感激涕零,洋洋洒洒写了封长信,连带着说了句“在北京等着你”,约明朗到了小桥边。姑娘前脚一走,后脚来的路审言知道了就炸了毛,“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信给我。”说完扯过扔到了旁边垃圾桶,心里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