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句,选妃只看品格性情,容颜端正即可,家世如何并不在第一等。一时间,哪怕只是寻常举人秀才,抑或是身家清白的富户,也都有些跃跃欲试。于是,这一天放会试杏榜的时候,榜下人等忙着张望上头取中贡士名次的时候,也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那位即将选妃大婚的皇太子。
“要说民间儿郎十五便能娶妻,若非守孝,皇太子这婚事两年前就该定了。既如此,皇上和皇后娘娘心中说不定早有人选了。”
“这也说不好,从前那会儿太宗皇帝和仁孝皇后还在,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做不了主,就算当初择定,如今改弦更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人又不知道?”
“真要说起来,威宁侯府的那位大小姐和皇太子殿下相差三岁,既是侯门千金,家中母亲当初和皇后娘娘又情同姊妹,要说岂不是最有希望的?”
在窃窃私语的人群中,一个体魄英武的青衫少年负手而立专心致志地看着榜单,仿佛没听见耳畔的那些流言蜚语似的。然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厮却不乐意了,正要恶狠狠地那目光去瞪那些竟然敢嚼这种舌头的混蛋,却不防前头传来了主人的声音。
“人言可畏,可人言亦轻,不用管人家说什么!”
“是,公子。”
陈曦聚Jing会神看着榜单,很快发现了自己有些印象的几个名字。今科会试是父皇即位之后的第一次会试,因太宗皇帝在世时常常北巡或是亲征,连三年一次的会试也变得不那么规律了起来,而其后登基的父皇却是以爱书如痴,更亲率大儒们编撰了盛世大典而闻名天下,所以这次会试也格外受到注重,外头州县官为了自己属地的才子,甚至不惜在奏折上为这些杰出人士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看在眼中的他自然一一都记了下来。
就在他暗自赞许今年黄文忠主考会试,果然取士公允的时候,突然,只听得旁边传来了一个大光其火的声音:“这榜单上北人几乎占了一半,这怎么可能!从来都是江南出文秀之士,哪一年会试不是占去了十之六七,今年凭什么北人能够分庭抗礼,而且占去会元之位的还是北监的监生,这不公平!”
“就是,北监又没多少出名的人物,而且那位绳愆厅的监丞除了知道折辱斯文,还知道什么!”
榜单之下原本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被此人这么一嚷嚷,四周围好些落榜的江南举子顿时也鼓噪喧哗了起来。渐渐的,吵吵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把矛头直指了今科主持会试的黄文忠是河南人,因而有意偏袒云云。眼见得场面有些乱糟糟的,陈曦顿时眉头大皱。他正要示意身后的小厮去知会顺天府衙或是宛平县署派人过来维持,突然就只听得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
“皇上下旨两京国子监宽选严汰,可南监一直都是敷衍了事,可北监这两三年淘汰了多少监生,就连不少勋贵子弟也都被革除了监生名头!今科会试上榜的北地贡士中,足有二三十个都是北监率性堂中出来的监生,可南监才有几人?你们不去怪南监那位号称体恤学子,却不知道督人上进的大司成,却来怪主考官黄大学士!”
这个声音顿时引来了众人侧目,就连陈曦也忍不住看了过去。见说话的少年郎大约十二三岁光景,必然不会是今科举子,极有可能是哪家来看榜的子侄亲戚,又看到四周鸦雀无声,竟是被这番话给噎住了,最知道此言深浅的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而就在这时候,一时哑口无言的那些江南学子中,又有人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北监一下子就取中二三十人,这比例也太离谱了些!”
那少年仿佛被人问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只沉默片刻便大声说道:“北监之中头悬梁锥刺股的学子比比皆是,人人发奋苦读,监生之中人人见面都只论学问,不谈风月,尚简朴求真知,再加上大司成少司成都是大儒,自然学业Jing进。若是尊驾只因为北监取中人数多,北监出了会元,便横加指摘公平与否,不说其他,这读书人的风度何在!”
此话一出,看榜的人中原本被那些鼓噪的南人给一时压下去的北地士子们顿时来了Jing神,纷纷发话声援。眼见起头挑衅的几个士子面露悻悻然,其余同乡等等也都加入了进来,陈曦便冲着身后小厮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即悄悄钻出了人群。他这前脚刚出来,身后的人群中,便有人高声嚷嚷了一句。
“东城兵马司的人来了!”
当今皇帝不设锦衣卫,但五城兵马司的权限却大大提升,不但那些设赌场开ji院,甚至于设局骗人拐骗妇孺的全数管得着,就是各家豪门世家的下人们敢狗仗人势为非作歹,各兵马司的指挥客客气气登门,没人敢不当一回事。也有命妇在自家事发后想过撺掇皇后去吹耳旁风,道是五城兵马司权限太重,可皇后那儿根本油盐不入。按照一句通俗的话说,如今位卑职小的兵马司,那是通了天的!于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榜下吵闹的南北书生一哄而散,仿佛刚刚的争吵没发生过一般。
眼看着这些南北士子散去,陈曦就注意到刚刚和人打擂台的少年也被另一个少年拉了出来,两人却比前头那些慌乱散去的士子们镇定些,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