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仔
夜深了就上工好时机,尤其对便服、制服和酒店小姐们。外头是男人们的世界,但夜晚霓虹闪烁的店里就是自己的战场,高跟鞋和丁字裤都是基本治装,妆发是一门学问,不管给人做或是自己打理,上场时才见真章。脱衣舞是基本,上空秀几乎人人做过,当包厢姊妹都脱後,你也不是那麽在乎了……
比起这些,客人的咸猪手才是重点,什麽时候该闪酒和躲酒,哪个客人值得经营,都是学问。店里基本都有少爷行政巡场保障公关小姐的安全,现在则在各门口走廊用鱼眼监视器来巡包,巡查酒电内部状况,有时看进出的人就可以略知一二这包厢或是客人是否会有问题,毕竟会来酒店消费,基本都不吃素。
「敏敏今天店里的台数都给张董框了,敏敏不做S,张董熟客知道这不担心,给我转三包叫大小妤转台了,刚刚另一边回框,就看这里要不要点框留人……」
「五包,叫几个少爷去「服务」进去看米蒂亚她们的状况,那边的人没看过,注意一下。七包有个新来做的阿妹仔,萍萍照顾一下,还要告诉她要记得报班,我要抓下礼拜人数,另外几个都做那麽久了,别老要我催报……」
我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满场的监控带,这里是市内最热闹也最激烈的各家酒店竞争区,而我一位研究人员做在这里基本上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但眼前这女人并不管我是不是习惯,一来就把我扔在这里,摆上水果盘和酒水,听说这是最基本的招待,听说这里基本一天包厢和人头费就得一万八开始起跳。
「就不能先约好时间吗?虽然我想这样说,但也是废话。」她这样说。
过了一阵子,那女人终於愿意理我,她穿着连身的黑短裙装,露出她那修长的腿跷起脚来,拿起桌上的菸盒来把菸叼在唇间,我识相用赖打帮她点菸,她呼出口气看着我,拉了拉我的衬衫的衣领,对我说:「不烫一下,至少也拉撑吧,好好的衬衫穿在你身上一点价值也没有。」
在数落我没价值的这女人,就是我姊,酒店里的人称「许姊」或「许甜姊」。姊姊酒店的办公室,就跟一般公司没啥两样,不像男人混杂的堂口或庄一样给人那种突兀的感觉,从内到外一定要亲自打理过,是我姊的习惯。
但她没始终没跟酒店内的人说过我是她弟这件事情,她觉得没必要我也没想要主动提,也许周遭人觉得我是她吃软饭的小白脸男友也说不定,但就像酒店少爷交往别家店的制服店小妹、小姐到男公关店消费一样,在这花花世界没有什麽是合理的,多得是lun理和人情得不时吃上些。
我姊知道我来干嘛,拿起手拿包拉起我手腕就小声跟我说外头谈,交代行政一些事,冷嘲着自己这老女人今天被我给全框还没钱拿,我不太懂她们这种酒店笑话。但只知道有些事情在店里姊可能不太好说。
「公司不好说,我现在路上扮出场小姐你装客人,走在这条街上也不突兀。」
街上,我姊把我人拉得紧紧的,然後把口中的烟扔地上踩熄,选了间许多人光临的小烧烤店坐下,四周吵杂,我姊说这种满是人的店有时才好说话,点了几盘rou都我在吃,她只喝水,在我烤牛rou吃到一半时就说:「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个人叫什麽?」
「黑脸。」
「喔,我知道。有点印象,是富伯那边的人。」
我姊说,喝了一口水,拿起菜单继续:「之前听说富伯他和几个股要搞健身业,地段看好也找好个人经营。富伯毕竟也算是愿意培养年轻人,而且健身这东西捞起来自己做也好,形象挺杨光的,但毕竟你也知到台湾对健身这块并不是挺热宗的,而且外资也多,所以富伯觉得真要长久经营就得先做些事……不好意思,一份烤青椒和茄子。」
点好菜後,我姊继续说:「先找到这些已经经营的健身事业一些负面和赚钱的方式然後加以攻击,适时投资健身与运动,营造自媒体的正面阳光形象。先不动身色与其他业界不同创造自己的独特价值,最後站稳後在同流合污。这种做法其实在「公司」也差不多是这样搞,不过摊在台面上总是比较难搞。」
听我姊说了一段,我大概也把牛rou啃完了,跟送来姊姊的烤青菜後的店员加点了一些烤鸡心和鸡屁股。就问刚把青椒放入口中的姊姊说:「所以,黑脸大为什麽会提到姊呢?」
听到我这麽问,姊慢条斯理的将青椒咽下,喝了口水说:「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有时候我真看不出来,许春茂。」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写研究,我基本根本不会去考究这些。」我说。
「哼,我看你挺乐在其中。南哥那条线,是因为我觉得他那边稳,且虽然也算不上什麽大位,但比起其他也安全。现在许多角头、庄口也转型,跟电视上不同,顶多就是地方势力黑白两道吃得开的人。但黑脸……富伯那边不一样……」
店员把鸡心和鸡屁股端了上来,对比其他桌的热络,坐在店里头角落的我和我姊这里相对的安静。姊想说什麽,我知道,我当然也懂为什麽见多识广的她会把我推向南哥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