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情乱洛青江
夜已深,江南初冬的天气却总是那麽的Yin冷入骨。
快要年底了,翟牯只穿着单衣,将壹大堆的秘密账本从密室的架子里,搬到账房给钱先生,屋子里的炉火很旺,红亮的烛火下,钱先生的儿子钱旺飞速的拔打着算盘核对着翟家的账目,钱先生壹壹复核好後,再将账本分门别类的理好,还给翟牯。
“老爷,大数没问题,後天理好总账给您过目。”钱先生对翟牯低声的说。
“好,今年钱旺不错,比去年快了壹整天,只错了两个数,明年可以放心让钱旺干了,你可以好好歇歇了。我那不成器的和儿,成天只知道玩,在镇上打架惹事生非,读些没用的书,这家业交给他放心不了。好在还有咱们钱旺。”
翟家大院,座落在江南西部的低丘山谷之中,风水极好,两山环抱着这黑檐白墙的大宅子,壹股温泉从宅後山中流经宅院再绕个弯流出,汇入宅前不远处的壹条叫洛青江的小河,顺着小河坐船不久即可到洛青镇。
翟家在洛青镇上有茶庄、丝绸布庄、榨油坊、药铺、米店等诸多入股生意,这其中只有药铺是翟家独股经营的。翟家在上海亦有商号,又有大片田地茶园桔园,实在是当地的大富之家。
翟牯祖上并非江南人士,翟牯本是江西临江府人士,在当地翟村当中算得上是壹大户人家子弟,因生得强壮异常,在临江府湘军和长毛的血腥战火中,被征入湘军当中。他因为家人尽失,故随湘军壹路征战,不断撕杀到江南,也当了个小军头。
湘军平定长毛後,江南之地十室九空,横屍遍野。翟牯在家乡就学过壹些风水之术,即看中了此地,不想回乡,意欲在此地将翟氏落地生根,当即凭战功要求赏赐此块地皮和银两就地安置。因此时江南此处战後人烟极稀,此地已为无主之地,且湘军凶恶之名在江南远播,官府衙门哪还敢不准?於是翟牯在此落户当起了有头有脸的地主。
翟牯也算是个有头脑的,在乱世当中,他从长毛手中救下了钱先生,钱先生大名钱玉昆,这钱先生本是洛青镇当地的大族人家公子,家里经营着茶叶大米丝绸木材等生意,算账Jing到极,不料在此乱世当中,这门本事不值壹钱,诺大家业尽为强人所夺,家人也尽数不在了,只余钱先生和他妹妹。
钱先生遇到翟牯也算是命不该绝,当日钱先生和他妹妹逃难到上海,钱小姐小脚难於行动,遇了几名游兵只能任人鱼rou,这些游兵当即jian污了钱小姐,钱小姐愤而撞向壹棵大树,壹屡香魂四散,经此变故,钱先生悲痛欲绝,而这些游兵见钱先生看上去象是有钱人的样子,搜尽兄妹二人的金银细软,再逼钱先生交出家底,翟牯正骑马路过此地,本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却正好尿急,不得不下马放水。
几个游兵将钱先生剥光细搜後,实在在他身上搜不出油水了,恼羞成怒作势壹刀欲砍向钱先生,此时马嘶叫起来,几个游兵猛然发现还有翟牯在。翟牯高大勇猛,几个游兵本不想惹事生非,但看见这马骠肥体壮,毛色发亮实在不错,就打算抢马。而钱先生生生给吓昏过去了,几个游兵见钱先生如此不堪,也就不再理他,转而对付翟牯,翟牯哪里容他们到自个头上撒野,於是Cao起家夥和几个游兵干了起来,翟牯砍伤两个黑脸游兵,这几人看见翟牯实在是个不好相与的,捞起抢来的金银细软就跑了。
翟牯正准备收拾好上马时,背後壹凉有风声,本能壹躲,壹把剑贴面掠过,那青白凶恶面孔让翟牯也心悸不已,但更让翟牯惊奇的是,他发现他的马此时突然飞奔而走,还拖着壹个人,这正是那个在背後偷袭他的青白面孔的游兵。
原来那青白面孔恶人是jian污钱小姐的首恶,钱先生醒後,见数人围攻翟牯,那青面恶人却在後观望之,钱先生在树後偷偷的将马的缰绳作了活结,设在地上,当那游兵微步走过偷袭时踩进活结当中,钱先生伸出从钱小姐头上拔出的铜发簪,从树後闪出即时紮向马tun,马吃痛飞奔而走,青白面孔游兵也被拖着绝尘而去,生生被马拖死。
这壹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乱世当中的大场面翟牯也见过不少了,可如此场景也是第壹次,马跑开後,钱先生赤裸的身子就落在了翟牯的眼里,翟牯觉得很特别,壹个大男人却长了壹幅如此白嫩薄肌的身体。这身体居然很好看,翟牯突然有这麽想,有什麽地方不对,他壹时没有想明白,只是莫名的对钱先生有好感了,这人的感觉真是奇怪的东西。翟牯也不想想明白,他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他要有必要保护这个男人,基於什麽理由呢?这个男人是想帮他救他的,翟牯强行塞给了自个壹个理由,於是他从地上把钱先生的衣物挑起递给钱先生,两人就此相识。
此时的南京已被攻破数日,湘军进城後屠城,抢银子,拷问长毛们逼出他们藏在南京各处的金银财宝,搜到後壹船船的运回湖南老家,城内又自是壹场人间炼狱浩劫,这座秦淮河旁的千年名城,千百年来,反复上演着壹幕幕如此的人类浩劫悲剧。虽然有南京城内巨大的战利品,但军银,还是要在江南上海壹带强征的,是为厘金。翟牯正是去上海催要军银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