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和沈延行色匆匆地离开,村里人疑惑地远远看着,却没有上前询问,都当是两位高人有要紧事,不愿在此久留。
“玄阳,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面对沈延生硬的询问,玄阳露出一副有些夸张的笑脸。沈延都难免看不下去,劝慰道:“不开心的话就别勉强了。”
“……我不是很在意啦。”
“……”
沈延看了一眼嘴犟的玄阳,没有继续追问。玄阳说话的语速比平时还要快,声音中透露着漠不关心,却反而显得极其不自然。沈延提出北上找个最近的城镇歇脚,玄阳只会嘴上应付着“好啊好啊”一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虽然觉得送武夷回家是件麻烦事,但沈延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遇上如此碰巧的事。虽然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坏,但若重新再来一次,也许沈延会选择拦下玄阳不让他走这一趟。
关于玄阳的出身,沈延从未多加打听过。他从聂世云那了解到,玄阳是上天界的凤凰和修真界的妖族生的小孩。在玄阳还是妖兽蛋的时候就被聂世云捡了回去。根据古卷记载,神兽一族血脉稀少,哪怕是混血也该有族人保护,几乎没可能被人类捡去。但又一想到修真界已经与上天界失去联系已久,沈延只猜测过这颗蛋许是意外从上天界“掉”下来的。他从未想到原来玄阳的血亲还真的存在于修真界。
一路无言,乘着飞剑回到城镇后,玄阳步履虚浮地随着沈延进了客栈。
玄阳坐在扶手椅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盯着地上的砖石发呆。
“灵露茶。”
沈延也不知该说什么,简单粗暴地给玄阳倒了杯茶。
玄阳拿过杯子,像喝白水一样“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还是城里的东西好。刚才喝的那种东西还好意思叫茶?”玄阳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声。沈延至觉得他外强中干,不无担心地瞥了他一眼。
挖苦人他不在话下,但安慰人,沈延不擅长。
良久,房屋里安静得仿佛听得见线香的灰烬掉落的细微声响。
“武夷醒来后发现我不告而别了,肯定要哭闹了吧。”玄阳苦笑了一下。
沈延迟疑了一下,答道:“小孩子忘性大,要不了两三天就过去了。”
“……你不好奇吗?”
突然,玄阳问道。
“好奇什么?”
“刚才是什么情况……之类的。”
沈延波澜不惊地答道:“听对话大约能猜出来了。”
玄阳还低着头,目光盯着自己垂落在半空中的脚尖,一晃一晃的。听到沈延的回答,他长长地“嗯——”了一声音,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你还是问问我吧。问我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沈延停顿了两秒,照他所说的一般问道,“嗯。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母亲。血缘意义上的。因为我还在蛋里的时候就被丢掉了,所以我从未见过她,也未曾听任何人描述过她长什么样子,”玄阳自顾自地讲述起来,“但是妖兽的血缘感应真是神奇啊。我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她就是将我生出来的’母亲’。真是多余的能力……她也是靠这个识别出我的吗?”
“我听她的自言自语,好像是说你长得和你父亲很像。”沈延道。
玄阳“哦”了一声:“是吗?我好像没有听到呢。感觉当时脑袋一直嗡嗡作响,真是丢人。哎,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可以表现得更’好’一点……”
玄阳下意识想要将对方投来的恶意加以数十倍奉还回去,或许这样可以显得他不那么狼狈。
“我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虽然凤凰一族都很俊美,但我可不想长得和那个渣滓父亲有半点相似。都说儿子像娘才对……不过我也不想像那个女人,一脸小家子气,穷酸样,还不如就这样呢……”
玄阳絮絮叨叨地越讲越多,话题逐渐跑偏。沈延静静地听着,没有回应。因为他知道这些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其实只是玄阳此刻无处可去的苦闷需要找一个出口宣泄罢了。
“我依稀还记得呢。我还在蛋里的时候从很高的地方被扔下去,这要是一般的蛋大概当场就碎了吧?可惜神兽之蛋太顽强,我没有碎,反而被石头弹进了水里。冬天的水里好凉好凉,隔着蛋壳都能感觉得到。要是一般的蛋估计很快就被冻死了,但我不是一般鸟啊!只是冬眠睡着了而已……”
“捡到我真是聂世云撞大运了!不过那家伙还真有不少好东西,不然换一般修士,不花个几年可是叫不醒我的。”
神兽独有的“传承”,还有神兽蛋出类拔萃的感知度和顽强的生命力……若是没有这些,玄阳应该活不下来。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还没有破壳就被扔掉的记忆完整地烙印在玄阳的身体里。
“……要是记忆从破壳的那一秒开始就好了。真不想知道多余的这些事儿。啊,但这样一来的话我大概就会误以为聂世云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