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胸有丘壑,心思都扑在抱负志向上。
相较之下,她的分量应是微乎其微。若不是两人因长辈当年定下的婚约凑在一处,梁靖恐怕也未必会对她过于照拂。京城里有兵马司各处巡逻,她身边也有人暗中护卫,这般小事,原本不必他花费心力。
谁知道梁靖竟会亲自过来,而后听了她的建议,在这寒风冷雪里默然等待?
虽是婚约促成,但梁靖对她的好,或许比她想的还要深那么一点点。
玉嬛唇角翘了翘,目光落在他的喉结和瘦削轮廓,虽沉默,却坚毅。她忽而笑了下,低声道:“晏平哥哥,刚才多谢你了。”
咫尺距离,她的气息落在脖颈,温热微痒。
那声“晏平哥哥”,更是柔软悦耳。
梁靖身姿坐得笔直,有点紧绷似的,喉结动了动,闷声道:“谢我?”
“嗯。对了——先前在怀王府上,我见到了太子,当时永王也在。”她抬头,对上梁靖的眼睛,有点歉疚,“我当时实在诧异,没能掩饰住,恐怕永王也瞧出了端倪,起了疑心。你……怕是得留意些了。”
“总会有露馅的时候,无妨。”梁靖脸上倒没见不悦,只盯着她,眸色幽深。
玉嬛松了口气,“那就好。”
因有旁人在车厢外,两人也没再多说,等兵马司派人过来,问明经过后将那几个男人带走,梁靖便送玉嬛回睢园。
夜深雪浓,行路不便,谢鸿索性留他在客院住下,就着红泥火炉慢慢喝茶。
……
比起谢家的雪夜融融,永王身边就冷清得多了。
他身边一位正妃两房侧妃,却都是萧贵妃帮他挑的,取其家世门第做助力,单论容貌心性,却未必合永王的意。先前新婚燕尔,还有些颠鸾倒凤的兴致,到如今新鲜劲儿过去,便有些索然无味。
他独坐在书房里,推窗瞧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神情跟夜色一样薄凉。
殿外灯笼在风雪中微晃,昏黄的光将雪片映照得格外清晰,亲信侍卫刘庸冒雪而来,入内求见时,神情带些不安,“殿下,派出去的人失手了。”他抱拳躬身,自责道:“是属下办事疏忽,请殿下责罚。”
“失手了?”永王皱眉,“怎么回事?”
“谢姑娘身边似乎有人保护。属下没等到消息,跟过去看时,派去的人已落到了兵马司手里,京兆衙门也有人在,还有一位似乎……”他迟疑了下,抬眼觑永王的神色。
永王不耐烦,“说!”
“似乎是武安侯府的梁靖。”
“梁靖?”
刘庸迟疑了下,毕竟忌惮梁侧妃和武安侯府,只补充道:“属下是从远处看的,站得远,天也黑了,看得……不是很清楚。”
他虽如此说,但敢报出这个名字,显然是有七分把握的。
永王眉目微沉,盯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片刻后猛然扬手,将窗扇重重阖上。
“废物!”他斥了声,喝命侍卫退下,独自在殿中踱步。
拦路劫人这事儿不算太大,那几人并非永王府的亲兵,京兆衙门里有他的人,回头他派长史走一遭,随便审审尽快处置也就完了。但劫人失败这事儿,却着实在他意料之外——刘庸是萧贵妃请萧家物色的人,跟了他几年,办事向来稳妥,在京城里捉个姑娘,本该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这回竟会失手?
出手劫人,定是选僻狭之地,梁靖怎会那么及时地赶到?
这事是他临时起意,无从泄露,东宫的眼线难道已隐秘周全到了这地步?
永王隐隐不安,待次日长史过来后,便命他亲自去京兆衙门摆平此事。
谁知长史借故往京兆衙门走了一遭,却是徒劳无功——在他登门之前,大理寺少卿梁靖亲自去当人证,说歹人趁夜行凶,险些伤及人命,务必查明。随他一道去的,还有东宫那位协掌兵马司的小将,据说是昨晚活捉了歹人的,两相夹击,这事儿便不能含糊过去。
长史回府后禀明,永王固然气恼,却也无法。
好在昨晚劫人未遂,即便真查到刘庸头上,也不是多大的罪名。东宫难道还能拿着这芝麻大的事去皇上跟前告状,找他的麻烦?
届时他只推说刘庸见色起意,认个御下不严的错,便可反咬东宫小题大做。
只是玉嬛和梁靖竟已投到东宫麾下,这事着实令人气恼,当即命长史修书往武安侯府,隐晦说了此事,颇有让梁家管好儿孙,叫梁靖斟酌行事,少给他添乱的意思。
……
梁靖这边,却半点都没有斟酌的打算。
怀王爷是个要紧的人物,不止永王盯着拉拢,太子也是尽力孝敬的——毕竟是景明帝最信重的人,哪怕不指望他为东宫助力,也该打点好叔侄关系,别叫他给东宫挖坑。先前怀王行事不偏不倚,太子便没打过歪主意,如今永王自己送上门来,岂能放过?
这两日玉嬛往京兆衙门走了好几遭,福安小郡主得知后,随口便说给了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