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再次醒来,骤然看到苏苒之那张不惊不喜的脸,恍惚的以为自己在梦中。
按理说,苏苒之跟陈若沁见面次数有限,又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陈若沁应该早不记得苏苒之了。但当年那个一剑刺向她大师兄,又接连打败外门炼体弟子的苏苒之实在给陈若沁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更别提比武大赛后,盛传李长老要收苏苒之为弟子。那更是让从小得到独宠的陈若沁害怕又嫉妒。
因此,就算是过了四年,陈若沁再见到苏苒之这张脸,只是稍微恍惚了片刻,当年的记忆便宛若chao水一般涌上来。
只是在此刻,陈若沁再看苏苒之,已经生不起一点嫉妒的心思了。
才四年,苏苒之好像已经脱胎换骨,彻底成了她再也攀比不了的存在。
王母见苏苒之迟迟没有动作,顶着杂乱的发丝,突然做出了翻掌的动作。
而被她所控的曹子年和陈若沁随着这个动作,也倏然翻身,从仰躺的姿态变成平视鼎中之水。
那小鼎外表看着小巧Jing致,但人若浮在上面,就发现这鼎别有洞天——只感觉自己像是出现在一处巨大的湖面上,一眼望不到边际。
王母不知何时解开了限制两人说话的术法,陈若沁的惊叫声险些刺穿大殿。
“啊啊啊——这是哪里?放我回家,我要回家!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回家啊!”
算算年纪,陈若沁也才比苏苒之大了一岁,又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本性中的天真无邪尚且未曾消弭。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局面,第一反应居然是‘放我回家,我要回家’。
而曹子年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他喉结颤抖着,涩滞的开口:“我……我从小就身处诡谲的Yin谋中,步步按着‘天命’要求长大,但天资实在愚钝,耗费师父无数心血。今生无以为报,还望来生给师父做马牛,结草衔环报师父大恩。”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能不能传到师父耳中,继续艰难地说:“还有小师弟,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渡苦渡难,成为一代高僧。”
曹子年的眼泪滴在水面上,荡漾开一圈涟漪,他闭了闭眼,睫毛全shi了。
他说:“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不足以成为诸位仙长较量的筹码——我,先行一步。”
说着,他重重地咬向自己的舌头。
王母没料到被她选中的曹子年居然还有这等心性,反应慢了一步,让曹子年还真咬了下去。
但他依然没死成——有王母在,他死不了。
王母抬眸看着苏苒之,她虽然不曾真正了解过曹子年,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也始料未及。
但她清楚的知道,苏苒之大人最是心软,别说曹子年的死会牵连无数人,单单说曹子年这一个人,苏苒之也会出手相救。
总之,让曹子年替苏苒之之命这件事,王母坚信自己一定能做成。
——只需要苏苒之在曹子年和陈若沁身边三尺之内,她就能施展完替命之术!
而听完曹子年的话,苏苒之果真像动了恻隐之心一般,再次往前走了几步。
王母心中一喜,手上便开始掐法诀。
秦无尚且因为苏苒之的安抚还能定得住,但苏苒之手中的钝剑居然不由分说的直接斩向曹子年。
——只要曹子年死了,所谓的替命便不可能施行。
那钝剑带着所向披靡的剑气,自主的离开苏苒之的手,无视王母宫殿内的重重功德阻碍,径直劈向曹子年的后颈!
王母瞳孔猛缩,她手上的法诀再快也快不及这钝剑,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苏苒之能做出来的事情!
那位心怀天下,为了苍生不惜牺牲自己的大人怎么会罔顾成百上千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曹子年背后没长眼睛,他只能从清澈的水面上看到自己脖子上那反光的东西——好像是一柄剑,又像是一把刀。
这是直接要斩他脑袋了吗?
紧接着,曹子年看到自己的断发一簇簇落向水面。
他后颈一片冰凉,好像有血流下,又好像没有。
纵然之前口中说自己从容赴死,但当死亡气息全然笼罩的时候,曹子年还是害怕到颤抖。
他同时也看到了身边那个姑娘倒映在水中惊恐的表情。
恐惧在蔓延。
极度紧张之下,曹子年感觉全身血ye都凝固住,死亡的气息兜头罩住了他,他甚至感觉浑身一轻,好像灵魂在升空。
这时候的曹子年已经无暇去注意那钝剑被一支似石非石的笔拦住,再也斩不下一分。
苏苒之一抬脚,下一刻便出现在王母面前,她并没有对王母出手,而是握住了这擅自脱离主人之手的钝剑。
“天道,”苏苒之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一句话石破天惊,宛若炸雷一般响彻在包括王母在内的殿内众人耳边。
天道?天道是那把剑吗?那不是苏苒之大人的本命法宝吗?
秦无则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