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胡言?”薛沁芮将脚从缸上放下来,“自最初他死缠着我不放,我一直躲着他,给他解释了一回又一回。后来事情传开了,是他的家人说我坏了他的名节,要我答应娶他。今日怎又变成是我攀权富贵了?”
那日陆家自京城探望完亲戚,天色已晚,便只好抄近道回来,不料却在一个陌生的山口遇了白家山山贼,陆杭与家人走散了,被山贼掳了回去,说是要给大王做侍。
薛沁芮凑巧与这山贼的头儿白蔺为了些钱财打过交道,那日也正歇在山上,瞧见了陆杭。
陆杭向她求救过,只是她知晓自己与这些山贼的一次交易便能使家里人饱餐好一阵子,便不过是随意讲几句,打发了陆杭。原以为第二日这清秀小生便成了白蔺的新宠,不料半夜便听得窗外来了人,救走了陆杭。
若不是黎舟慎忽然来此,她兴许一辈子都不知是何人救了陆杭,而陆杭亦会一直以为是仅仅口头答应了他的薛沁芮。
黎舟慎正巧在附近,早就定下那夜在陆家歇脚,便听闻了陆杭被掳走之事。她也不犹豫,带上几个贴身侍卫便去了山上,将昏过去的陆杭救了回来。
“薛大人。”又是一顶轿子,里面的人儿轻声道。
“杭儿,你怎过来了?”黎舟慎立马瞧过去,声音轻柔了许多。
“我怕薛大人生气,是前来请罪的。”轿子里的人道。
黎舟慎脸上便写满了不悦:“你有何罪?不过是被一癞**蒙骗了一段时日而已。还是快快回府吧,免得被你母亲责骂。”
“郡主,您所指的癞**是何人?”
薛沁芮虽出身贫寒,却是村里出了名的美人。冰肌玉肤,娥眉红唇。光看相貌,反倒是陆杭配不上她。
“郡主,可不要说了。薛大人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才做出那等事来的。”
“陆杭,你方才讲什么?”薛沁芮心中一股怒气窜上来。
“大胆!敢对我的未婚夫郎这般讲话!”
“郡主别怪薛大人,是我触怒了薛大人。薛大人这般骂我,也是应该的。”
“我骂你?”薛沁芮笑道,“我平日只骂欺软怕硬、无品无德的地痞流氓,或是欺君罔上、愧对百姓的jian佞小人,你是哪个?”
轿内传来阵阵啜泣声。
黎舟慎叫道:“好你个薛沁芮!竟敢这般对杭儿讲话!”
薛沁芮笑着看向她:“郡主,你院内的面首哭了,都这般心疼么?”
轿内的啜泣声霎时止住了。
“棠王近日触怒了皇上,想必这些时日,郡主院内的面首都一个个溜走了吧?郡主心疼么?”
黎舟慎的唇颤抖着:“信口雌黄!”
“哦?”薛沁芮上前一步,“郡主若不是缺了白银,怎会到这等不毛之地来?”
“自然是挂念我的杭儿!”
“挂念陆杭?”薛沁芮轻笑,“挂念陆杭还是陆家?”
黎舟慎声音小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郡主这些个月四处行走,在各地物色没落的乡绅贵族,想必是要赶紧找个新的金山,供郡主再过上一段纸醉金迷的日子吧?”薛沁芮缓缓道,“只不过郡主心气倒挺高,走了那么些地方,竟没想到这些没落世家之子,要么有财无貌,要么有貌无财,失望极了。”
“大胆!你——”
“郡主,我还没讲完,”薛沁芮道,“若不是在陆家歇脚时听闻了陆杭貌美,恐怕郡主才不会舍命救美吧?”
“一派胡言!”
“胡言?那郡主为何在听闻陆杭与我订婚后旁敲侧击,四处问陆杭的嫁妆要准备多少?为何抢了人,便暗示陆家自己的高贵身份,要他们将嫁妆翻倍?”
“我那是——”
“郡主那是心急,在下明白。若再不找个钱袋子,自己便在谙琳过不下去了。”
“郡……郡主,您真是这般想的么?”轿内之人踌躇半晌,开了口。
“傻杭儿,我怎会这般想?”黎舟慎紧锁着眉,奋力将声音慢下来,“这太阳毒得很,你们快送杭儿回府!”
“郡主——”
“杭儿别说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黎舟慎横眉一竖,瞪大了眼催促陆杭的轿夫。
“郡主这是心急了,生怕我讲的实话过多,陆杭不嫁给您么?”薛沁芮慢悠悠地道,“放心,您可是当今圣上长女棠王的女儿,陆家人哪怕是看你这名头,都巴不得将陆杭嫁过去呢!更别说,您还是陆杭真正的救命恩人了。”
“算你识相!”黎舟慎不愿多讲,忙叫丫鬟们打道回陆家。
“只不过,若是陆家知晓棠王如今真实境地,真不知他们还愿不愿拿出那么多嫁妆。亦不知,郡主娶个退过婚的男子回京,会遭多少人嘲弄呢?”
黎舟慎咬牙切齿:“你敢!”
“郡主也真是可怜。原是个养在蜜罐子里的主,哪知遭遇这等变故。肚子里又少了些墨水,考不上科举,只能日日为了钱财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