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黑色的丝绦,正面刻着“叶”字,背面刻着“熙”字。我擎着腰牌朝四周展示了一圈。
馒头摊主的脸一下变得shi漉漉的,不知是出汗还是出油。
“不得了,是熙侯家的小姐!”我听见周围有人在低声议论。
“众所周知,这条食街占的是熙侯家的私地。因为此街位置便利,日渐繁荣,许多百姓在此谋生,所以熙侯一直将此私地开放公用。熙侯从未收过哪个摊位一文钱,诸位就忘了每日做生意是托谁的福了。”我转向馒头摊主问道,“是给我一屉馒头,还是从明日起便不在此处做生意,你选哪个?”
馒头摊主不停地擦脸,堆着笑说:“侯府何尝少这一屉馒头,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小姐快别为难我这小老百姓了。”
我自上前,拿纸包了三个馒头,再多我也拿不了了。摊主不敢拦我。
我把那串钱搁下,对摊主说:“那孩子偷馒头是不对,可你也不该往死了打他。熙侯让百姓在此做生意,就是同情百姓生活艰难。你起早贪黑做馒头是不容易,可好歹还能吃饱肚子。那孩子定是饿极了,你也该同情他一些,教训下就是了,别得理不饶人啊。”
“是是是,小姐说的是。”馒头摊主不住地点头。
自打亮了腰牌,周围的纷纷议论也停止了。我不想再纠缠,转身离开,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有许多双眼睛在目送着我,不知是出于对熙侯的尊敬,还是对权势的羡慕,或者是对我狐假虎威的反感?我懒得深究。我的出身除了让我能够偶尔使用一些特权之外,几乎没有半点儿好处,而有朝一日我需要为使用过那些特权所付出的代价亦会是极其沉重的。
我绕了一圈,消失于路人的视线中,七拐八拐,走到了黑小子隐入的小巷。
“喂!你还在不在?”我猜他应该知道我唤的人是他。如果他没走远的话,应该听得见。“在的话就出来吧,这个给你。”我举起手里的馒头。
一个黑影迅速窜出来冲到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手里的馒头已经转移到他手上了。他还是那样狼吞虎咽地猛嚼,不出意外又是一顿干噎。我拉着他的衣角带他走出小巷。他倒也听话,不出声地跟着。
在食街的另一边,我和黑小子坐在一个卖牛杂汤的摊位前,我掏出二十个钱买了两碗汤,示意他喝其中的一碗。他倒也不客气,端起来吸吸呼呼,几下就见了底。我放下刚喝了两口的汤,推到他面前说:“不够的话,这个也给你。”他点点头,把我那碗也喝光了。
三个馒头,两碗汤,再加上他之前偷的那个,这么多东西够我吃两天的。他是有多饿呀!
“你究竟几天没吃饭了?”我问。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打着饱嗝,用力闭紧嘴巴,好像一说话就要把刚吃下去的食物全吐出来似的。
他嘴角油汪汪的,我掏出手帕递给他。他用力擦擦嘴角,竟把半张脸都抹白了不少,原来他长得不黑,只是脏得厉害。
“你家在哪儿?”我心想,别是个流浪儿吧。
“丰国。”他简短地回答。
“居然还是外国人。”我乐了,“怎么跑到邺国来了?谁给你的通关文书?”
他摸摸肚皮,好像从吃到快吐的感觉里缓过来一些。“我是质子,被王兄送来这里的。”他说。
“王兄?难道你姓酆?”酆是丰国的国姓,王族专用。
他点点头,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黄水晶的腰牌,正面刻着“酆”字,背面无字。“你给我饭吃的恩情我不会忘的,以后有机会定然报答你。”他认真地说。
我倒不稀罕他报答,而是饶有兴味地仔细打量这个落难公子,笑道:“丰国竟然穷到这个地步了?你的腰牌背面怎么没有字?”
“我尚未成年,没有封号,所以腰牌背面无字。不是丰国穷,而是我生母位卑又不得宠,所以无人在意我的死活。”各国之间互换国主血亲为质是惯例。在这邺国王都里撞上一位别国公子并不算什么奇遇。在异国为质虽然是苦差,有时还有生命危险,但像他这样被自家国主亏待而沦为小偷,几乎饿死的公子,我也是头一回遇见。
他要把手帕还我。
“送你了。”我说。
“你是嫌我用脏了吧。”他有些窘迫。
“真的送你了,就当我们交朋友的见面礼了。”我保持笑容。
“交朋友?我刚才听见他们说你是熙侯家的小姐。熙侯是邺国地位仅次于国主的贵族。你这样的人,何必同我交朋友?”他闷闷地说,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
我笑意更浓,对着我的新朋友说:“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无人在意我的死活。”
他愣了,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叶疏桐。”我主动朝他伸出手。
“我叫酆鸿影。”他也伸出手。
两只手相碰。
“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
“嘶——”是被突如其来的伤害弄疼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