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馥亲娘低眉顺眼地说:“虽然都是儿媳准备的,可绝对没有搁过这个呀!”
“嗨,许是哪个瘪犊子的裤子没系牢,从身上掉下来的就混在里面了呗。”一贯刻薄的五nainai打趣着说,得到一众笑声的附和。
“既是混在里面的就不算,再抓一次,再抓一次。”三老爷试图指挥场面,却得不到响应。
“就算是混在里面的,这么多东西不抓,怎就偏抓这个?”四房的快嘴媳妇又一次说出众人的心声,仍是一众笑声的附和。
“哼!没出息!没廉耻!辱没家风!”雒老太爷起身被二老爷扶走了,气哼哼的模样仿佛这刚满一岁的小女娃已经堕落风尘了似的。
本来是想出风头,结果大大丢了面子。雒涵馥的“抓周”礼成为许多年里雒家内院经久不衰的笑料。那东西到底是谁的,三老爷发狠查了个底朝天却也没查出来所以然。查得出来才怪!三房不会自己害自己,别房就算做了坏事还能让你查出来吗?说到底,谁让你三老爷鸡贼呢?活该现眼!
雒涵馥还小,读不懂大人眼里的戏谑,只知道自己在家中有些不同。玩耍的时候,一遇争执,兄弟们会把手护在腰上嚷嚷“别脱我裤子,别脱我裤子”。姐妹们会用手绢遮住脸,笑着说“别带坏我,别带坏我”。小涵馥不明白,她从没想过脱男孩们的裤子,也不知要如何带坏女孩们。一倾诉委屈,涵馥亲娘只说,别再跟他们玩了。于是,涵馥的玩伴越来越少。略大些,涵馥终于从众人的嘀嘀咕咕里拼出了事情的原委,虽然觉得荒谬,倒也未太放在心上,因为她还不懂“积毁销骨”的道理。
雒涵馥一年年长大,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连那些把她当笑料的内院妇人们都不得不承认,涵馥是雒家最好看的姑娘。或许桃色预言本就该附在一个美人身上,雒涵馥越长得美,人们对当年“抓周”的某种暗示就越相信。
到了年纪,雒涵馥的婚事成了一件众人瞩目的大事。涵馥的爹娘瞩目是关心女儿,其他人的瞩目总有些看热闹的意思。不是说她能嫁贵人为妻吗?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贵人。
雒家居于同州。同州不大,雒家又是名门。雒涵馥虽是闺阁女眷,外人不得见,却早在多年的口口相传中成了同州的名人。来雒家提亲的,都是求娶别的女儿,雒涵馥无人问津。在同州,无人家愿娶她。
说起来,雒老太爷和这个重孙女似乎是格外有缘的。春和二十五年,雒涵馥十六岁,雒老太爷正是九十大寿。能活到这个岁数不容易,已是人瑞,见到都是吉利。雒家要大办寿宴,往亲朋好友处都发了请帖,也发了一份往京都的诚郡王府。雒家本没想郡王府能派人来赴宴的。同州离京都有七、八天的行程,不是说来就来的。雒老太爷虽在王府当过老师,也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年的小世子已是老王爷了,不知还记不记得这份师生情谊。让雒家人惊喜的是,郡王府的来人是诚郡王的亲长孙,雒家蓬荜生辉。
那诚郡王长孙看着谈吐不凡,骨子里却是个轻浮鬼,在富贵权势中浸yIn久了,到哪儿都是享乐心态。来雒府拜寿却不在堂前好好饮酒,借着醉意溜达到内院去了。大喜的日子,女眷们也聚在一处饮乐,唯独雒涵馥不招长辈们待见,为了少听几句讥讽,索性躲在园里闲逛。园中海棠正艳,雒涵馥顾着赏花,没承想在□□拐弯处与一陌生男子几乎撞了个满怀。雒涵馥忙退后几步,藏在花树后面,待男子先行走过。那诚郡王长孙却看雒涵馥看愣了神。两人就这么僵在那儿半天,谁也不动。
“涵馥,你跟谁在那儿吶?”是四房堂妹的声音。
“我……不认识。”雒涵馥借机跑了。
那诚郡王长孙转身回到堂前,借着酒劲和色劲写下四句小诗:“聘婷游女步东园,曲径相逢一少年。不肯比肩花下过,含羞却立海棠边。”众人一致称赞。可笑那王孙十九岁,自称“少年”已是勉强。小诗流传甚广,成为“抓周”之后雒涵馥无意中贡献给雒家和同州的又一桩足以消遣多年的乐事。寿宴后不到一月,替诚郡王长孙向雒氏涵馥提亲的媒人就上门了。郡王府第的确配得上一个“贵”字,长孙就是将来的世子、王爷,也称得上“贵人”了。批命的话竟然应验了!第二年,十七岁的雒涵馥离开了同州,嫁入京都诚郡王府,成为王府长孙刘俨的媳妇。
同州人不明就里以为雒涵馥从此当了金凤凰,只有她自己知道苦日子才刚开始。刘俨其人,说好听是个情种,说不好听就是烂人,一天都离不了女人,哪肯只守着雒涵馥一人过日子。刘俨原本与一个侍郎的孙女有过婚约,还未成婚。他成日里出入娼馆花楼,为戏子歌女一掷千金不说,还和别的权贵公子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案子闹得京都无人不知,被京兆尹关了几日牢房,最后是诚郡王府花钱给赎出来的。刘俨父亲就是独子,到刘俨这一辈又只有一个儿子,这个长孙被诚郡王府当心肝宝贝一样供着,供得他真把自己当成祖宗了。侍郎家的孙女不愿接受一个注定要受辱的婚姻,在家中自尽未遂。侍郎家遂以孙女抱恙为由,退了婚约。于是刘俨虽顶着个郡王长孙的名头,在京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