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女儿,不由得带了几分欣喜。
端妃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万俟玲珑?多古怪的名字!我们多嘉语里从来就没有‘玲珑’这个词。只有南人才会取这种名字。你们万俟家除了还留着多嘉族的姓氏,内里早已经变了,变得和南人一样庸弱。”
“南北和融是先帝的国策,陛下承接先帝遗志继续推行。既然要和融,就不可能一成不变。陛下不是也说了嘛,可以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南方民族的许多礼仪和传统对咱们鸿嘉朝的长治久安是有益处的。”这个哥舒孜美的脾气实在太冲,咄咄逼人,弄我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南北和融,是要取Jing去糟,不是忘本,失去我们多嘉族的血性。”哥舒孜美近乎于喊叫地大声反驳我。
她可真是不依不饶,找起茬来没完没了。如果不想让分歧演变为冲突,那这场对话必须就此结束了。
“我累了,要去后院休息一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再回去。”我还在想办法脱身,端妃倒抢先提出要单独行动了。
“我第一次来,想四处看看。姐姐请自便。”我当然乐意离这个时不时就炸响的炮仗远些。
“四处走动可要当心,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给自己惹麻烦。”哥舒孜美冷不丁地说。
我心想:这里最大的麻烦不就是你嘛。
于是我俩一个朝后院一个向侧堂而去。
侧堂供奉的是摩罗神妻子摩芃神的金身。女神面带慈爱地俯视众生,一如母亲的关怀无私给予每个子女。我在摩芃神前行礼,闭目祈愿,忽然感觉一只手拽动了我的衣衫。
“姐姐,你也是来玩的吗?”一个面目清秀的教童眨着明亮的眼睛问我。
我一把打掉教童的手,凶道:“玩什么玩!谁跟你玩?我是来祈愿的。”与摩芃神的交流被人中道打断,恐怕心愿难以实现了,我瞬时有些焦躁不安,狠狠瞪着教童,想再训斥几句。
教童应该都在十二岁以下,这个教童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我,说是少年都勉强,分明是个青年人了。教童应该都是女童。初建宝隐寺时确实男女童子都有。自从第三任皇帝建立了后宫,大力推行南族礼仪之后,就下令将宝隐寺的男童全都替换成了女童。可眼前这个教童虽然眉清目秀像个女孩,仔细看看,脖子上有突出的喉结,嘴唇四周有明显的胡渣。这不是女童,是男童。不,是男人!后妃频繁出入的宝隐寺里竟然有男人!这是怎么回事?管理这座宝隐寺的斛律花冬是慈敬太后的女儿——第二任皇帝死后太后和新夫生的女儿。斛律花冬该不是老糊涂了?或者,这是谁发了善心临时收留的人?我一下没了祈愿的心情,只想立刻找那个姓斛律的老女人问个明白。
“带我去见你们寺主斛律花冬。”我对那个被我凶得进退两难的教童说。
“寺主在忙,不便见客。”
“胡说!你去告诉斛律花冬,我是良妃万俟玲珑。我要见她!”我推了那教童一把,他犹犹豫豫地走了。我沿着他走过的路,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走到后院的一间屋子,教童一闪身,看不见了。我到门口,听见屋内有说话声,遂提高音量问道:“斛律寺主在否?”
“进来吧。”是那老女人的声音。
屋内挂着帘子,有些昏暗,可我还是看见斛律花冬发髻披散,衣衫凌乱,偎在床头,半个身子都在被子里,而床的另一边,分明还躺着一个人,整个儿蜷在被子里,看不清脸。
“找我有事?”斛律花冬捋捋黑白夹杂的头发,对我的震惊视而不见,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悠然自得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宝隐寺怎么会有男人?你和男人大白天在寺里……”我有些语无lun次,“端妃在哪儿?这里的事,她知道吗?”
“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给自己惹麻烦。”我忽然想起端妃若有所指的话,难道,她……
“你找哥舒孜美?她在东边第三间客房里。”斛律花冬不耐烦地打了个呵欠,朝我摆了摆手。
“端妃——”“哥舒孜美——”我一叠声地呼喊,没敲门就直接推开了东边第三间客房的门。
哥舒孜美正坐在床边慢悠悠地抬手,让披肩遮住光/裸/的脊背,脸上的chao红还未褪去。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正在系衣带,哥舒孜美朝他点点头,青年闪身从后门出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斛律花冬那个老女人把摩罗神的圣寺变成了污/秽的偷/情场所?”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哥舒孜美仍是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紧不慢地整理衣裙,“这不是偷情场所,而是多嘉族女人们为自己建立的乐园。不光后宫的女人,凡是九大姓氏的多嘉族女人,不管结没结婚,只要想来都可以来。后山还有一条小路,直接连通后院。”
“也就是说,不守贞洁的女人除了你和斛律花冬还有许多?”我的愤怒让我有些激动。
“贞洁?”哥舒孜美笑了,“多嘉族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观念。那是南人才有的想法。”
“那是因为落后。”我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