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做的动作。小茨,是我儿子的名字。因为他不是汲偲的儿子,所以我叫他小茨,而不是汲茨。这很容易被理解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昵称,进而让人忽略了我想隐藏他身世的意思。
“今天没有头疼。”皇兄按住我的手指,顺势握住我的手,把我揽入他怀中。“阿惠,天气凉了,你的肩膀有没有疼?”皇兄一只手伸进我的衣领,搁在我左肩上轻揉。
我享用着他手掌上的温度和言语里的关切。“皇兄,这些伤早就已经不疼了。”
“可我会心疼。我不敢想,你那么瘦弱,是怎么忍下来的。”
“皇兄,谋逆者都关在青狱里。汲偲也快死了。只要皇兄能好好的,我受再多罪也无怨。”我将嘴唇贴近他,喁喁细语,希盼能顺便得回一个吻。
皇兄的手指顺着我的左肩滑下,在后背游走,这是极暧昧的动作,因为背脊是敏感之处。可惜,我的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三十一岁的女人虽非妙龄,但若是公主,也该风韵犹存吧。可如果我把衣服脱/光,少有男人愿意多看我一眼,避之唯恐不及,因为我的身上从脚踝至脖颈遍布伤痕,没有一块好rou。当过行刑官的人能分辩出,这些伤痕有烫烙的、有鞭打的、有刀剜的,甚至有啃噬的。这些伤痕都是汲偲给的,十三年婚姻,他一天也没忘记折磨我。我能活下来,还能生下小茨,堪为奇迹。我的身体已经麻木了,被屏蔽的不止痛觉,也有抚慰。若不是为了皇兄,我肯定早就寻个法子自我解脱了。汲偲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是没有在谋反之前杀死我,而只是锁住我。我撞折了左肩,从铁锁中挣脱出来,给皇兄报了信。
“阿惠,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万死不能赎罪。我对不起你,阿惠。”皇兄不常提起那件事,一提就忍不住哽咽。他是在后悔吗?我可从没后悔过。
“皇兄,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只要你能一直一直爱我,我就什么也不怕。”我用力抱他,朝他索吻,用我还有知觉的嘴唇汲取他的温度。他却扭头避开我。
“皇兄不爱我吗?”我问他。
“这是错的!”他有些激动。
“爱有什么错?”我才不管,如果只在意对错,那我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错的。
“阿惠,”皇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抱紧我,把吻印在我唇上,“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有超越兄妹的关系。”他不忘再嘱咐一句。
“好的,皇兄。”哪怕你让我去闯阎罗殿,我也毫不犹豫。
汲偲要死了,我得去见他,让他的死带走我所有的恨,否则Yin阳两隔,我找谁去算这笔账?
汲偲被锁链缚住,躺在青狱的青砖地上。一道加粗的铁栅,将他密密地困住,让我很安心。这个男人曾经勇猛如虎,眼下只剩了半条命,可我还是有些怕,因为与他有关的伤痛太多、太深,几乎将我驯成惊弓之鸟。
我极力用强势的言语为自己壮胆:“汲将军在青狱里只熬了三日就不行了吗?我在你手上熬了十三年呢。”
汲偲眯起眼看我,血污糊住了他的眼皮。我猜疼痛也模糊了他的视线,那种恍惚的滋味我很清楚。
“汲偲,明天你就上刑场了,以谋逆大罪当众处死。你罪名昭彰根本无需审问,在这儿对你用刑不过是我发泄私愤,报复你对我的折磨,你不会不明白吧。”我对他说。
“呵呵呵——”听了我的话,他忽然笑起来。笑会牵动伤处,引来更多疼痛,所以他只是低声浅笑,不是我熟悉的放肆大笑。“云雨无情呵!阿康,你我皆然。你对我无情,他对你也是一样。”他咧着嘴说。康惠是我的名。皇兄唤我阿惠。汲偲唤我阿康。
“哈哈——”我也笑了,因为当真好笑。“情?你也配说这个字吗?”我瞪着他说。
汲偲挣扎着站起来,因为脚趾断了站不稳当,只好倚住铁栅。他和我的距离一下子近了不少,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汲偲盯住我,不知是恨还是疼,咬牙说道:“我早知道你是他的间谍、人质,可我到底舍不得杀你。你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折磨你只是提醒你,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唯一应该依靠、效忠的男人!他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我就不能取而代之?”他大概是支撑不住,身体摇晃了几下,铁栅碰到他的伤处,他大口喘息了一阵,语气略略和缓了几分,说:“我在赏花宫宴上对你一见倾心,那时你十六岁,温婉淑静,美如春花。”他瞳孔发红,野兽一般。我不禁又后退了一步。“我让你疼,你便让我疼。说来说去,你这狠劲还是学的我。”他说到此处竟又笑了。
我一时不知作何言语。汲偲慢慢躺回地上,凭他的伤势,能动已是硬气了。
“小茨死了,不是我的安排。”我说。小茨死在密室的铁笼里,脖子被利器划了道口子,等我赶到时,血已经流尽了。
“小茨是个好孩子,却不该出生。”汲偲说,“你那个皇帝哥哥是容不下小茨的。”
青狱的密室除了我,只有皇兄能进。谁杀了小茨,确实一清二楚。“因为皇兄不知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