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恶心我了,他不过是要想一想,是护着皇贵妃的脸重要,还是让我不难堪重要些。”
德妃悠悠叹了口气,笑得暧昧而揶揄,“其实他要护皇贵妃的脸面也没事,最多宫里以后既有叫他表哥的妃嫔,也有叫他小姑父的妃嫔,左右都是亲戚,皇上也不多这么一个。”
这事儿珍珍过去听说过,皇贵妃和康熙是亲表兄妹,皇贵妃过去常常是人前人后都叫康熙表哥的。
后来为什么不叫了,这其中缘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可被叫小姑父的滋味嘛……
珍珍笑到肝疼,趴在她那不住哈欠的姐姐耳边说:“皇上昨儿是快被姐姐气傻了,怪不得姐姐这么累。”
“小祖宗,你少嘲笑点你苦命的姐姐吧!”德妃头靠着软垫望着珍珍问,“萨穆哈家都如何了?”
珍珍便把王佳氏如何去闹,如何被赶出去的事儿一一说给她听。
德妃听罢神色漠然,“大王佳氏地下有知,终于是可以瞑目了。”
珍珍想到周姨娘说大王佳氏那合不上的眼,也深深一叹,“周姨娘多年筹谋等的就是这一天,大王佳氏的小儿子阿灵阿看过,人聪明也上进,不日就会去宁波上任。阿灵阿说以他的资质,早就该进六部做郎中了,一直蹉跎在内务府里,真是小王佳氏造孽。”
她又问:“姐姐,小王佳氏虽然被休,可秀雅还是我们吴雅氏的女儿,她那里……”
德妃从凭几上起来,打开窗边的一只木匣子,里面是秀芳送来的那朵宫花。
内务府会赐给落选秀女的宫花并不名贵,素银的钗身、绢制的小花、过时的款式,和德妃梳妆匣中那些琳琅满目的通草花、堆纱花与金银花缕相比更是简陋粗糙。
Jing细的是秀芳的心思啊!
德妃转着那支宫花说:“我记得我们小时候,秀芳还没有这样的心思,王佳氏宠她,她每回在家学里碰见我们非要压一头才高兴。”
“她在曹家过得并不好,其实就算是未嫁的时候,她也比秀雅会隐忍。那时候她出嫁前在阿nai跟前学规矩,秀雅半日就哭着跑了,可她硬生生是忍着学了下去。”
未嫁的时候,珍珍为了姐姐入宫的事,为了王佳氏的刁蛮,为了曹荃和孙氏的龌龊心思,极其讨厌秀芳。
可到现在,珍珍却觉得秀芳的可怜。虽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秀芳吃了这么多苦后,到底还是活明白了。
她把这心思告诉了姐姐,德妃伸手揽着她说:“我最高兴的,就是我的妹妹啊比秀雅强一万倍。”
“姐姐这么会夸我啊?”
珍珍调皮地拿额头顶着姐姐,德妃亲昵地戳了回去,最后含着一丝期望说:“秀雅还是吴雅氏,也还是萨穆哈的亲生女儿。让萨穆哈自己安排吧,希望她也有活明白的那日。”
而孙氏那里,珍珍和德妃都知道,没有比曹寅即将被任命为织造更让她痛苦的事了。
可曹荃不争气是铁一般的事实,曹寅的任命是迟早会发生的,只是看谁能给康熙递个梯子,让他既能安心“用贤”又能妥善安置孙氏。
姊妹两正合计的时候,太后的疏峰轩那里有首领太监兴冲冲地来报。
“禀德主子和公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太后娘娘让奴才赶紧来报一声。”
太监咧开嘴笑得都快飞了起来,珍珍倾身问:“公公,您慢慢说,这是什么好消息太后娘娘这么着急,您也这么着急?”
“大格格有喜了!”
“什么?”
珍珍大喜过望,太监喝了一口秋华递上的水,顺了气才把详情说与她们。
“今儿大格格入园子来瞧太后,恰好曹夫人也来给太后请安,就说给太后煮了些万岁爷小时候爱喝的nai皮子。结果大格格还没尝上就闻了下,便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招太医来诊了才发现是有喜了。”
珍珍和德妃本来的喜色,在听见“曹夫人”的时候便暗淡了下来。
太监口若悬河地说着:“太后娘娘是高兴坏了,这不,招了所有值班的太医都要给大格格诊脉,又想起德主子这里给六阿哥看病的那位刘太医,说万岁爷夸过好多回是圣手。又听说公夫人今日在园子,赶紧打发奴才跑来了。奴才刚刚跑得太急,请德主子、公夫人恕罪。”
德妃已经恢复了如常神色,她让秋华递了赏钱,说:“这是大喜啊,只是我今日不适,病体怕侵扰大格格,就请公夫人先去吧。刘太医在六阿哥那里,等下便请他去疏峰。”
太监应了,先回去给太后报信。
珍珍穿着鞋、理着衣服问姐姐:“姐姐是不想见孙氏?”
“也不是。”德妃推了桌上那支宫花,又让秋华给了珍珍一只镯子,“你带上这些去,见到孙氏替我问个好。”
这镯子正是秀雅从孙氏那儿得到的,珍珍卸下腕上的金镯,戴上这只。又将珠花藏在了自己的袖中。
她与姐姐耳语几句,德妃点头后,她便起身去太后处看望攸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