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得过。勤政殿和朝晖宫有陈铭和秋宣在,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没办法,眼下萧肃不在瞿都,萧陌又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余家在那儿虎视眈眈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云靥不敢大意,哪怕那只是个八岁的男孩儿。
萧陌不是很喜欢这个伴读,曾闵书高了他一个头,身上的冬衣布料极好,气色健康,瞧着就是被家人疼宠着长大的。只不过萧陌不喜他,并非是他有着他幼年时未曾得过的疼爱,总归他现在有了母后,他不喜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总是不经意间让萧陌感觉不舒服。
曾闵书对他很恭敬,在尚书阁的头一日,只规规矩矩的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案几上,简青川只是初时问了几句学识,便没再问过其他什么,毕竟他的职责只是教授皇上而已,更何况那是曾祭酒家的儿子,恐怕也曾祭酒也瞧不上他的学识。
一个时辰后,萧陌下了学,与简青川相互见礼后,他本想去找母后,可是想到身后一句话也不说跟着的人,又改了主意,转向勤政殿侧殿写太傅布置的功课。
曾闵书看得出皇上不太喜欢自个儿,从始至终说的话,还不如萧陌身边的陈铭。
不过萧陌倒是满意他的乖觉,回到侧殿就端端正正的坐在特质的案几上,执笔做功课,他虽年纪小,但身为帝王,要学的太多太多,哪有等他长大的功夫。
萧陌正奋笔疾书,小小的手指紧紧捏着毛笔不停的在纸上书写,忽而他皱了皱眉,抬头想跪坐在另一边看书的曾闵书看去,与后者未收回的眼神对个正着。
“你那眼神是何意?”萧陌被他看得浑身不舒坦,索性搁下笔直接问道。
曾闵书抖了抖,小大人一般的请罪,低声说:“偶然听闻了皇上的身世,又是钦佩又是……一时失态,请皇上恕罪。”
陈铭闻言,头垂的更低了,他心底对曾小公子的这番话很是不悦,不管皇上以前经历过什么,现在已是龙椅上的国主,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妄自揣测的,更何况,皇上的过去并没那么好。
“又是钦佩又是什么?可怜?同情?朕不需要!”萧陌方才小小年纪,但已经在简青川和云靥有意的教导引导下有了些许帝王之息,虽然嗓音还是稚嫩了些,发起火来倒是还能唬唬人。
曾闵书一慌,急忙告罪。
“你……罢了,往后莫用那种眼神偷觑朕,否则别怪朕不客气。”萧陌很想将他赶出皇宫,但毕竟是那位太皇太后亲自安排的,妄动总会给母后惹来麻烦,于是只能烦躁的威胁他一番。
之后便相安无事,曾闵书只能在宫里待两个时辰,应当在午膳前离开,然这一日曾闵书刚从勤政殿告退,就被太皇太后着人接走了,说是要到寿安宫用膳。
接曾闵书的是太皇太后身边亲近的大宫女,还带了软轿来,又听闻在寿安宫太皇太后对曾闵书十分关切,仿佛生怕旁人不知晓她有多喜爱曾祭酒家的小公子一般。
她越做的这般光明正大,云靥越觉得有Yin谋,可是她又想不通太皇太后究竟想做什么,再次苦思冥想一番后,她想到摄政王萧肃,揉了揉又开始泛起热气的脸,决定拿笔给萧肃写一封书信问一问,看看他是否有何想法。
至于书信的开头,自然是要慰问一下他的境况,譬如到了哪儿,饭食如何,身体有何不适等等,云靥洋洋洒洒写了大半面纸的问候,这才用寥寥数语将太皇太后的行为说了,最后想了想,又添了几句自个儿的猜测,这才满意放下笔。
从宫中出来后,曾闵书回了府上,一路直进了曾祭酒的书房,推门进去后,对着坐在书桌后翻书的中年男子行礼,“父亲。”
“书儿回来了,”曾祭酒笑眯眯地看着小儿子,招手让他过来,问,“今日如何?”
“……皇上戒备心很重,并不与儿子多言,与太后娘娘的关系好似也很亲近。”曾闵书将他这两个时辰的事儿说了,最后补上一句。
曾祭酒嗤笑,“也不知是亲近太后还是亲近太后身后的云川王府。书儿,太皇太后择你入宫,既是因你年纪与皇上相当,也是因为父的缘故,太皇太后交代的事儿不要着急,慢慢来,莫言让人发觉了,也得记着,一定要乖乖的听为父话,等事了之后,为父带你出去好好游玩。”
“真的?太好了父亲,儿子一定听您的话!”曾闵书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又嘟囔着说,“其实儿子不喜皇上,总是板着个脸,个子还没我高,我还要跪他跪来跪去跪的儿子膝盖都疼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乖儿子,忍一忍,等那黄毛小孩儿跌下来后,就不会碍着书儿的眼了。”曾祭酒抚掌笑言。
曾闵书重重点头,又将太皇太后接他去寿安宫的事儿说了,曾祭酒虽然也对太皇太后这种堂而皇之的亲近感到不解,但想想许是怕儿子吃了亏,便也释然了不再深想。
寿安宫内,太皇太后坐在窗边看着满天的大雪发呆,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才回神,漠然问:“准备的如何了?”
“过几日雪停后,晚间便可以动手。”来人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