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信天道和正义的好人,就太孤单,太可怜了。
……适才的遭遇,确实令她受了点小小的挫折。普通人平庸混沌起来,真让人难以承认他们是需要帮助的好人。
但她是修仙人,还不至于会被这种小挫折动摇心志。
她便将袖中那块染成黑炭的银子丢到那道士眼前,问道,“此是何物?”
众人伸脖子望过去,不知是谁伸手拾起来,一掂,便想到了那小道士早先说的“炭银”,立刻拿袖子擦了擦果然底下露出银色来。
他忙将那“炭银”传给众人看,道,“那小道士说的居然是真的。”
云秀又问,“你用此术骗人,有何目的?”
那道士不说话,云秀便转而问刘措大,“刘氏,你与他合谋,该知道他的目的吧?说给众人听听,若怀抱不劳而获之心,贪图这道士的‘法术’,会有什么后果?”
刘措大不肯说他可不是那道士一样的老头子,云秀下的去手。
立刻隔空扇了他一巴掌。
刘措大吓了一跳,忙捂着脸看云秀。云秀道,“这是将功赎罪的机会,不坦白,本仙就把你变成猪。”
说着便弹了药粉到他鼻尖,刘措大鼻子立刻变阔,挺起,成了圆头猪鼻子。他吓得忙捂住鼻子,道,“我招,我招。”立刻和盘托出,“只要能借……借此取信于人,被当活神仙供奉着。自然是他说什么,众人都会听信,说不定还能骗两个女人来玩玩……”
他此言一出,家中有妻女的俱都勃然变色。
云秀也一懵,她先前觉着,这道士的骗术若用在普通百姓身上,定然收不回本钱来。因此他的目的肯定只有杨员外家。可见她对人的贪|欲了解得还是太浅薄了。
也不是所有骗子,图的都只有财,也有人图色。说不定还有人图酒、图命、图愉悦……人性之恶,简直不可细思。
刘措大也意识到气氛有异常,忙又道,“但但但……我们也没想着骗大伙儿,主要就是想从杨财主身上弄点钱来花花。他素日欺压乡邻,我是气不过才……”
云秀道,“那你说说,他怎么欺压你了。”
刘措大道,“他们狗眼看人低,尽日取笑于我。年节我登门拜访,他们跟打发要饭的似的打发我,连正门都不让我进……”
云秀:……那你也不让他进你家正门就是!
她实在听不下去世上竟有如此猥琐狭隘之人。
便道,“你们可都听见了?”
众人俱都懊悔、惭愧,默不作声。
云秀解去刘措大鼻子上的药效。道,“世上没有捷径。天降横财之后,必是考验和代价。神仙若要奖励善人,只会悄然无声的替他挡去灾难,助他平安顺遂。不会直接拿块金子出来。只有另有居心的人,才会用这种漏洞百出的烧银术骗人。你们多留心,别贪图不义之财,给骗子可趁之机。”
说完之后,又觉得这种干巴巴的说教实在枯燥乏味,毫无助益她自己都不爱听,却要说给旁人。
可一旦装成了神仙,看底下人跪在面前,忍不住就从忐忑中生出些责任感来,觉着不说些神仙会说的话不行似的。
云秀想了想,便又道,“祝由之术是祝福之术。于治疗疾病上并无长处,若有病痛,还是该求助针石医药。但本仙到底是神仙,多少懂一些医术。仅限本仙现身的时刻,你们谁家有疑难杂症,便带来让我诊治诊治吧。”
……她高估了人对疑难杂症的定义。
此言一出,全村每个人立刻都得了疑难杂症,全都要云秀看一遍。
就连先前那个推得她摔了一跤的汉子,也来求诊治欺负孩子时那么身强体壮,居然也觉着自己有病?真不要脸,云秀腹诽。
她虽能克制住自己的报复心,不拿空间里那些手段对付他,但毕竟还没有真圣人的那种“旁人扔给他污秽和不义,他还得不念旧恶的照耀他们”的胸襟。
明知他没病,也恶狠狠的给他开了个偏方回家自扇十下嘴巴子,扇肿为止。
接连看了七八个没病说有病的,云秀实在有些忍不了了但这该怪她不谨慎,她都装成神仙要替人治病了,自然人人都要请她诊治。反正自己不来,旁人也会来。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
云秀又吃了一个教训只要给人合理占便宜的机会,没人会主动自律。
忙得昏头涨脑的时候,忽有一个颤巍巍的老人拄着拐杖上前。
云秀要替他号脉时,那老人摇了摇头,只问,“老朽的身体自己知道。只想问问神仙大人,老朽还有多少寿数?可够能等到儿子打仗回来?”
云秀不由静下心来……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她仿佛真的看见了这老人的“生愿”。
光满淡极,几乎已接近遗愿的颜色了。
可当她凝神想细看时,却只见那老人浑浊失明的双目。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的涌起温暖又悲伤的感觉。
她说,“您有什么话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