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眼中有种驯良和可怜。
他想走,被那种天真无知吊住,没走得成。
李昊便道,“三四岁上便开始选,需得肤白,手脚纤细,眼睛黑亮shi润。养的时候Jing心,多素少rou,多nai少米面,不干重活,不接触过冷或过热之物。长到十岁上,再选第二轮,需得剔除长歪的,骨不正的,姿态不够娴雅的,身上气味不好的。这时候便得上珍珠粉敷,养得一身好皮rou——”
李恒眼睛抽搐两下,没应声。
“待得十三四岁,身体抽条,皮肤莹润,皮下绵软嫩滑,方是上品。然这般好物,也只得赏玩三五年,毕竟长到十七八的时候,便粗了。过了二十,更是不能看。”
“然后呢?”李恒开口问。
李昊笑道,“然后?还有甚然后,既不能用,自然便出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养成器物,用得几年便舍去。
李恒脸冷了冷,不防那少女却冲他莞尔一笑,浑然不觉以后有甚命运。他甩袖,转身离开,颇为不喜。魏先生一直注意他的动静,见他终于忍耐不住走掉,冲李昊拱手,自跟着走了。
李昊盯着李恒背影,人走得不见了,才啧了一声。他掌下那少女似不知发生了什么,讨好地蹭蹭他,他却一把将人推开。从者立刻将rou台盘挪走,还他清静。
他摸出手帕,擦了擦手。
有另一人上来,道,“少爷,那李恒果然不识趣得很。”
“一个粗人,从没尝过甚好物,哪知其中趣味?”李昊笑一笑,“有人的舌头天生只识得大鱼大rou,有人的却要品评最Jing妙的鲜味。那爱吃大rou的,你给他上鱼脍,也是浪费。”
“是。道理如此,该若何?”
“他非是不识趣,乃是不觉有趣。”李昊拖着长大的袍子,“人嘛,最在意的是甚,才需要甚。他看不上我Jing心妙养的rou台盘,未必看不上别的。”
“少爷的意思?”
“一个前朝皇子,娶了一个庶族女。他为何拼着杀那许多士人,也要在青州王面前出头?非是没野心,乃是野心大了去。那几家诸侯逐鹿天下,打得热闹。他偏安河西,只怕焦躁得很。这时候,那庶族女怕是帮不上忙。可若是换个人呢?”李昊一笑,道,“去,引着他去别院。我那心高气傲的端妹子,怕是诗会开的正热闹呢。”
那人‘诺’了一声,自去准备。
别院内,温香软玉,富贵风流。
李家小姐李端,满身书香,手执毛笔,落在纸面上便是一幅夏行避暑图。
有家下人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面容粉白,有沉鱼落雁之色,听了下人言语,立刻愠怒起来。
“李昊那王八蛋,当我是甚?”她丢在毛笔,墨汁乱溅,毁了一副好画。
下人不敢言语,只得退开。
李端气极,满面通红,略有些倨傲地带着丫头,便要走。
不想宅院幽深,花园阔大,走得许久才出后院门。
远远地,便见一黑衣男子昂然立在水边,对一先生道,“那李昊,真是不知所谓。甚rou台盘,人不做人,实在龌蹉。”
李端听得半句,脚下慢了起来。她乃士族小姐,养得矜贵仔细,又通文墨,一向看不惯自家大哥糜烂腐坏。然她未出嫁的姑娘,不好说得。此时听人抱怨,心有戚戚,便有意多听一句。
黑衣男子抱怨后,他身侧的人道,“豆蔻少女,待长成后失了少女颜色,日子确实苦呢。只怕,都不能当人过活了。”
李端暗暗点头,确实如此。
黑衣男子转身,姿势极其有力潇洒,那与李昊完全不同的利落和强健,只一眼便招人得很。待得他正面走来,李端如遭雷劈,只觉那剑眉朗目,白肤深眸,能将人看得醉死过去。
那先生却道,“郡守,这处逗留一日便罢,还是回郡城——”
郡守?
李端靠在墙边,看着那昂然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才问身边下人,“刚那位,便是新上任的郡守?”
下人唯唯称是。
“李恒?”
不想那煞神,居然那般好相貌。
李端暗暗咬唇,垂头径直家去。
顾皎在庄上玩耍得愉快,自不知李恒已遭了几个桃花运。
她白日早起,带着几个丫头和护卫,从山上往山下走。刘氏并几个夫人,连带着从事一起跟随,说笑如常。那些庄人伺候得周到,并不敢乱看,随时等地召唤。或者挖一些新鲜的红薯出来,或者去水塘便钓鱼,或者就地野餐,吃些烤物。那唐百工很是有趣,见夫人们带了小姐和少爷来,便翻出许多木作的玩偶逗他们玩耍,或者带着去风车那处,给他们看自己得意的设计。
转悠庄子的时候,顺带着讲解整个山庄的水渠如何工作,用了哪些道理,木匠们帮忙做了那些要紧的活儿,石匠日日干的仿佛是重活,其实都是巧活儿。
时人重文武,毕竟文能安天下,武能打天下。百工和匠人却十分不太被看得上,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