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跟着那些士女走,天然的阶级属性便很明白了。
因此,顾皎请刘氏上了自己的车,李恒和王从事骑马跟在后面。
“自长这么大,没离开过龙口。”顾皎的开场白就很直接,“对此间的风俗民情通不知晓,两眼一抹黑得很。咱们将军——”她顿了一下,“对不住,我习惯叫郡守做将军了。”
刘氏坐在车中,听着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声响,很不安道,“郡守大人少年将军,城中多有风闻。”
那是当然的。当年,李恒连着甩入城中的那些人头,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郡守只识得打仗,对政务一窍不通。他将一应事务都交给魏先生处理,且先陪我出来散心。”顾皎显出一些忧虑的模样,“宴客那日是我不对,因赶路太累太烦躁,说了许多不当的话。”
“夫人客气了。”刘氏不知该如何接口。
顾皎见她如坐针毡的模样,心道这女子果然老实,连奉承人也不太会。不过,正是她所需。
“因此请你来,帮我解惑呢。”
“不敢不敢。”
车从城中的主道走了一刻,便从东边抵达西边。只街面上人少,商贩几乎也无。
“怎无人出来做生意?”顾皎问。
刘氏小心翼翼道,“战事刚完,北边的道还没完全通。南边的货也没来,因此无甚生意可做。”
“日常的吃食生意也无?”
“现都吃着官仓里的陈粮,按户口点算,有限得很。”刘氏道,“多是私下兑换,并不会在世面上叫卖。”
原来战时,搞的还是计划经济。
“我以为城中缺粮,这处的那些大地主会紧着粮价高的时候出手,原是我想错了。”
刘氏只得道,“庄上的存粮,多卖做军粮了。”
青州王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来,本地士人被李恒收拾了一回,早就丧了胆。柴文茂那般刮地皮,一次二次地借机要粮,回回都不空手。因此,河西郡的士人们银钱是有的,但粮仓早就空了。再兼三川道的粮道被掐断,这会子还能有口米面吃,已是大幸了。幸好青州王走的时候留得一些红薯和杂粮吊着人命,不然满城人早就要饿死一大半了。
现所有人都死守了自家的田地,只等着开耕,过夏收,才算是解了饥荒。
这一切,在本地人看来,李恒是祸首之一。
刘氏不知顾皎是真不懂还是试探自己,尽量消除怨气,用最平和的方式陈述。
只马车从大街上走,打了郡守的旗帜,过路人纷纷关门闭户,生怕惹了麻烦。
这模样,只当李恒是瘟疫一般。
直到车出了南城门,才算没感受到那些嫌弃。
城南门,一片坦途,小麦已经冒了头,长出半个手指高的模样。
田垄中有庄人在劳作,起水渠,备耕。
“这些土地倒是好,是谁家的呢?”顾皎好奇。
刘氏飞快抬头,看顾皎眼中兴味盎然的光,心中打鼓。她知这位夫人出身乃是龙口的地主,家中水田多得吓人,只她的陪嫁便有万亩之多。又传言她善农事,红薯便经了她的手入的军粮。当日城中官员均有品尝,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土地,谁都不嫌多的。李恒既做了郡守,顾家的姑娘做了郡守夫人,上任头件事,指不定就是要收刮一番。只城门口的大片土地乃是河西李氏的,被李恒杀过好几个子弟,仇人呐。
她便不做她言,低低地应了一声,“李家的。”
顾皎点点头,又问,“不知这般好地,还有多少。”
刘氏的心缩得更紧了,没多少。此地多山,稍微平坦些的土地都归了那几家的大庄子,有名有姓得很。
“好地肯定也是有人家了。”顾皎叹口气,“刘姐姐,我欲弄一个庄子种些粮食,或买或租都成。王从事乃这方面的专家,可知何处能做着生意?”
刘氏暗暗叫苦,可不敢把烫手的山芋往自家搂。她苦苦思索,想起郡城距离五牛道方向不远有一片小荒山,因那处打仗,人全跑光了,遗了一些坡地。虽不及平地容易,但其土质优良,也可评个上等的良田。她便轻声说了,无主之地,衙门出个公告,去那地儿敲锣打鼓地通知,若无人主张,便可以开荒地的名义上报。连续种得两年以上,出了田册,便是自家的土地。
原来还有这样的好事?
顾皎一拍手,抓着刘氏的手热情道,“真是太谢谢你,若不是你,我还不知可这般解决问题。刘姐姐,咱们郡城缺粮缺得厉害,将军想着刚上任便有可能饥荒,晚上都睡不着呢。我要为将军分忧,别的办法没有,只能种田。那红薯产量颇高,种出一季来肯定能解决问题。只愁没地。现地也有了,我也从家里带了许多种子来,只差庄人和些许银钱。不如咱们合伙做一个农庄,如何?”
刘氏脸白了红,红了青。她家中拮据得很,哪儿来的银钱入股?
仿佛是她肚肠里的蛔虫一般,顾皎又道,“咱们出小头,一两十两百两都得,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