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了?”
她都不知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
丹河道,
“你梦里一直喊祭酒的名字,‘杨错杨错’,还喊什么‘我恨你’之类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几次你梦话喊的太大声,我都把你的嘴捂上,生怕别人听见。”
赵常乐闻言,面色瞬间苍白。
她怎么能把自己所想说出口呢!
她一把抓住丹河的胳膊,“我还说什么梦话了?”
丹河被赵常乐掐的疼,龇牙咧嘴,
“没说什么了,翻来覆去就说什么‘我恨你’。”
丹河面容严肃警告,“我知道这件事是祭酒冤枉了你,可咱们是奴仆,总不能对主人心怀不满,知道吗?”
丹河只当是赵常乐还咽不下被冤枉的那口气。
赵常乐囫囵点了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进丹河的话。
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惶恐,她极怕自己露出任何马脚来,暴露她其实并非阿乐,而是已故的中山公主这件事。
白日里她小心翼翼,往日所有公主的习惯都被她抹去,她成了一个谦卑至极的奴仆,对人下跪,弯下脊梁。
杨错往年同她太熟悉了,她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这具身体原先是舞姬,身材也是纤浓有度,当得起一声尤物,可她自从来杨府之后,又是想要复仇,又是被主人胁迫,又怕自己不慎暴露重生一事,心头压着的事情实在太多,竟然迅速的消瘦下来。
有时候对着水盆,看着水波中的人,因脸庞瘦削,颧骨便凸显出来,愈发显得冷厉。
可她怎么能控制自己不说梦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思虑太重,只怕要将自己生生逼死。
若是有一天她说梦话,暴露了她真正的身份,被杨错发现了,她又该怎么办?
杨错会怎么对她,会不会直接杀了她?
赵常乐紧紧握住手,指甲甚至都掐进了掌心里,她却浑然不知,只觉得浑身发冷汗,竟开始颤抖。
丹河被赵常乐的模样吓到了,忙摇着她的胳膊,“阿乐,阿乐!你别担心,我又不会给别人告状去。”
赵常乐这才缓过神,嘴唇苍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都中午了,我得去找飞白了。”
说罢逃一般离开。
屋外阳光炽烈,可她却不敢行走于阳光之下,复仇与伪装,让她成了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那个昔日天真的公主,永远被她埋葬了。
赵常乐还没走到书房,迎面就遇到了飞白,飞白见她来了,笑嘻嘻凑过来,“阿乐,你没事了吧?”
赵常乐整了整心神,点头,“没事了。”
飞白听她说话,却立刻皱起了眉,“呀,你嗓子怎么这么哑。”
赵常乐摸了摸脖子,苦笑。
谁被掐成这样子,都得哑。
飞白搔了搔头,忙道,“祭酒临走前说他冤枉了你,让我好好照顾你,你放心,小胥夫子把事情都告诉祭酒了,祭酒再不会冤枉你了。还有宁葭,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定要受罚的,如今被关着,只等祭酒回来再罚。”
赵常乐抓住话中关键,“祭酒不在府里?”
飞白点头,“昨晚上就走了,说是有要事去办,估计三日后回来。”
赵常乐心中松了一口气。
飞白又道,“我那儿有膏药,一会儿给你拿一点,你贴到脖子上,能好得快一些。还有治嗓子疼的药,你自己去熬药喝了。既然这几天祭酒不在,我这儿也没什么你帮忙的,你就歇上几天。”
要他说阿乐当真可怜,莫名其妙被宁葭诬陷,险些被震怒的祭酒掐死。若不是小胥夫子忽然良心发现,怕是阿乐这会儿已经被卖出府了,不知又流落何处。
奴仆的命如飘蓬,聚散离合都不由自己,能聚在一起就是有缘,飞白也乐意多照顾她一些。
赵常乐自然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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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房。
赵常乐脖子上贴着飞白给的一块狗皮膏药,蹲在大厨房的院子里,给自己煎一贴治嗓子痛的药。
重生以来,她学会了不少技能,比如说如何扫地,如何打井水,如何煮药。
她摸了摸脖颈,心想,大抵是做公主时太幸福了吧,上天看不过去,所以重生一遭,才要吃这么多苦。
如果父王看到她如今模样,不知该多心疼。据傅姆说,她还蹒跚学走路时,难免磕碰,父王都会大发雷霆惩戒宫人伺候不周的。
父王高大威猛,他常年在外征战,喜欢穿盔甲,她被父王抱在怀里,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国君,但他是一个好父亲。
所以她永远不会原谅杨错屠戮赵王宫一事。
她会亲眼看着他死。
想起丹河说的话,赵常乐只觉得心中烦闷。
白日里的行为她控制得住,可晚上呢,做梦呢?如果她真的说了什么泄露身份的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