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错收回心思,极为认真,
“白尹,你所了解的,只是我的一面而已,你只因为这一面而喜欢上我,却很有可能因我的另一面而厌恶于我。天地之大,有许多大川大河,我也不过是行经路上的一个小小土洼而已,不要在我身上耽误你。”
这算是非常明确的拒绝了。
胥白尹自然听懂了,她该及时退后,让二人保持师兄妹的状态,不然,若是她再纠缠,怕是以后连师兄妹都做不了了。
自然是有些失落的,可其实又早有预感。
胥白尹忍住心中酸涩,故作爽朗地笑道,“你将我形容成大川大河——”
她笑,“你们一个两个,对我的期望怎么这么高啊。阿乐说我是该翱翔天际的鹰,不能自断翅膀,像鸟雀一样局限在枝头;你又将我比作大川大河,不该流连一汪水洼。我从前天天被我爹骂做惫懒,你们就该在我爹坟头将方才的话给他说一遍。”
胥白尹开玩笑,谁知杨错闻言却是一怔,忽然反问,“鹰?那女婢是这样形容你的?”
好熟悉的话。
中山公主这样形容过胥白尹。
她说胥白尹是翱翔天际的鹰,她却只是被供养在金色笼子的鸟雀,虽然有荣华富贵,却没有自由。
她天性活泼,可偏偏被公主身份束缚,除了国都,她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杨错偶尔去游学,她就一脸艳羡,要他写许多信给她,好似能透过那些信看到此生都看不见的山川湖海。
那时杨错鬼使神差,许诺她成婚之后,他不会束缚她,会寻许多理由带她出去玩。她双眼一下子就亮起来,激动的恨不得立刻嫁给他。
这女婢……好像啊……
杨错竟有一瞬间晃神,闭上眼,仿佛那女婢的眉眼与中山公主重叠了起来……
他捂住额头,忽然觉得头痛万分。????????????????????????
☆、第?28?章
#28
胥白尹见杨错忽然头痛,忙问,“师兄,你怎么了?”
胥白尹的惊呼让杨错回过神来,他神态颇是狼狈,声音有些虚弱,
“没……没什么,我没什么。”
她已经死了,便是旁人同她再像,也不是她。
她死在他面前,带着化不开的恨意。
杨错狠狠按住眉心,冷静下来,知道自己要处理眼前的事。
阿乐无罪,却白白被他迁怒,是他的过错,要好好补偿;
至于宁葭……宁葭……
杨错一开始就不想留宁葭在身边,奈何她是宁伯独女,宁伯又是杨父的老仆,碍于情面才不得不如此。
“飞白。”
听到杨错在叫,飞白忙进了书房,躬身立着,听杨错吩咐道,“把宁伯和宁葭叫过来——”
但话音刚落,却听书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雄浑嗓音响了起来,“祭酒。”
一听这声音,杨错立刻将其他事情暂时搁置,命他进来。
来人是一个黑衣Jing壮男子,话不多,开门见山道,“祭酒,查到了一条线索。”
杨错猛然前行一步,神色是胥白尹从未见过的严肃,
“备马!”
说罢便往外走,一刻都不留。
**
□□骏马长鸣,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城门,行过郊区,便是宽阔田野。
此时已彻底入夜。
行进方向,是国都西面的一座小城西岗,西岗下辖有一个小乡村,在山坳里,颇是荒僻。
纵不眠不休赶过去,也要花一日半。
紧跟着杨错的黑衣男子提议,“祭酒,夜深不好赶路,要不歇一歇?”
杨错却猛然扬鞭,马儿吃痛,又狠狠往前一窜。
多年调查,眼看真相就在眼前,他一刻都不愿耽误。
三年前,到底是谁屠戮赵王宫廷?
那一批屠宫之人如此诡秘,行动迅速,杀尽赵国宗室,又一把火烧了所有罪证,然后干干净净的撤离。
若非此事……若非此事,她怎会愤恨撞阶自尽?
这件事折磨了他整整三年,费尽心思追查当年真相,可被他查到的人一一暴毙。
如今好不容易又查到了相关之人,他必要亲自前去审问。
杨错有预感,他很快就能查清一切了!
**
夜,公子息府邸。
公子息坐在案桌之后,却明显气息不稳,他好似极暴怒,却死死压着自己的情绪,苍白瘦削的手紧紧捏住案桌一角,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公子息咬牙,“等不及了,三日后行事。”
桌上并排放着两片丝帛,丝帛上都是那种古怪的姬姓王族文字,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
只是一片丝帛是杨错亲笔所书,是当初赵常乐盗出来的。
另一片却是模仿杨错字迹而成的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