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他不敢把活儿揽在自己身上。
段简见棘手的事儿有了着落,自然是千恩万谢,心思轻松地告辞走了。
曾泰送走他,轻咳一声,开始授课。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放学时分,曾泰叫住他:“姜琬,随我去州署里面走一趟,见见段长史。”
“是,先生。”姜琬恭敬道:“可是先生胸中已有文字?”他想曾泰大概是去交差的吧。
曾泰呵呵笑道:“这是次要的。”
“学生愚钝。”姜琬心中想到些许复杂的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儿啊,牵扯到一些为官之道,段简、你,都还太年轻啊。”曾泰叹了口气,大步走在前面。
姜琬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可能做错了,或许不该多话,给段简出什么厚葬表彰徐忠廷的主意,真是多事。
“学生惭愧。”
曾泰一路走到州署衙门,叫人通报一声,就站在那里等着。
不大一会儿,段简亲自迎了出来,额上淌着冷汗:“曾老,您怎么来了?”说着,他赶紧把他们迎入内里。
到了后院子的凉亭,坐定了,瞧瞧段简身边没有衙役跟着,曾泰才开口:“段简啊,我一向觉得你稳重,可徐忠廷这事儿,你办错了。”
他又转头睨一眼姜琬:“姜琬,你和段简,对于官场之道,还是欠缺火候。”
姜琬当即红了脸:“请先生教诲。”
他原来不知,苏州长史段简竟是曾泰多年前从翰林院提拔出来的,亦师亦友,私下里交情匪浅。
曾泰看着段简,不怒却自有一股威严:“明年加试恩科,你可知是为何?”
“圣上立了太子,国有储君,所以……”段简大惊:“曾老之意,莫非是让在下抓了徐忠廷不杀,收入监牢待斩,等明年大赦天下之际,再放他出去,让天下人颂扬太子功德……”
南朝确立太子的流程一般是这样的,皇帝先下诏立某位皇子为太子,而后选定吉日举行祭祀宗庙,告知天地等一系列仪式,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太子会宣布大赦天下,让天下人感念储君的恩德,以便于日后政权过渡的更加顺利。
所以在太子宣布大赦天下之前,各地的长史、刺史等一系列行政长官会抓捕许多犯案的人投入监牢待斩,但并不立即行刑,就等着赦令一下,放这伙人出去,他们也好有功于储君呢。
段简可好,眼看着就要举行立太子仪式,眼看着朝廷就要颁布大赦天下的旨意了,他先砍了个争议颇大的人。
曾泰罕见地神情严厉:“段简,你砍人之前为何不多想一层。还有姜琬,杀人正法之后厚葬颂德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这种邀买天下人心的计策,只能呈给圣上,所谓王道,正是如此,你懂吗?”
二人同时点头如捣蒜:“是,先生教诲的极是。”
姜琬心中暗暗惭愧,段简外表看着是个温润君子,实则内里有些激进,就像这次,他抓住徐忠廷就弄了个斩立决,而不是先将人收监,再上疏皇帝批阅,等到秋后问斩。
而他当初的考量,的确没想到曾泰说的这一层上,先杀后褒,邀买天下人心这种事情,能留给朝廷去做的,地方官就没有丁点儿理由去抢风头,这是大忌。
好在当朝的皇帝裴秀是个通达的君主,不至于罢了段简的官儿,他自己也不至于惹上什么麻烦,但于为臣为民之道上,还是曾泰思虑的严谨、周全。
又深深地被上了一课。
“为官之道深奥,你们二人,要多多琢磨。”曾泰的语气变的和蔼,没有责备他们之意:“我也是到了不惑之年才有些领悟的。”
年少的时候,谁还不是愣头青一个。
“曾老这么说,下官惭愧不已。”段简一直在流汗,脸面涨的发紫。
“不要紧,不要紧。”曾泰赶紧安慰他:“天,塌不下来,圣上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就按照你的路子,把事情办周全就是。”
“是,多谢曾老指点。”段简起身跪下去给曾泰磕了个头。
***
从州署出来,和曾泰分道扬镳之后,姜琬忽然想起,早上秦真央求他去秦家一趟,说一说秦父来着,唉,他差一点儿就给忘了。
算了,厚着脸皮去一趟秦家吧。提不提秦真退学的事儿另说,先去探探秦家的口风。不说为兄弟两肋插刀吧,起码上门去看看情况的义气,姜琬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姜琬捂了捂脸,他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男性化了,在心理层面上。
姜琬挺高兴,上辈子男儿心女儿身,这辈子终于二合为一了,他求之不得。
暮霭沉沉,仲秋的昼长,离天黑尚有段时间,姜琬加快脚步,去了城东的秦家。
这是他穿来之后第一次来秦家,凭着原主的记忆,他在一对栩栩如生的汉白玉石狮子前面停了下来,定定地望着漆黑雕花的高门大户。
“姜公子来了?快请进来。”门里一个仆僮看见他,出来恭迎。
“秦公子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