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瞥向一边儿的靖安侯。
靖安侯坐在静王的下手,此刻便低了头,竟是不敢面对张制锦的目光。
张制锦向着静王行礼:“多谢殿下照看。”
静王道:“我也是正好儿赶上了,只是不许你为难七宝,毕竟谁也想不到会横生事端。而且今儿能拿下管凌北,有一半儿也是七宝的功劳。”
靖安侯听到这里才说道:“王爷说的很是,虽然……事出突然,但好歹最终化险为夷了。”说话间就瞟向张制锦,想看他的反应。
张制锦这次却不看靖安侯了,只沉声说道:“王爷,我想带七宝回府。”
靖安侯见他不理自己,便悻悻地又转开头。
静王道:“我派人进内告诉了,且看看她醒了没有,恢复的如何。之前太医来看过,说是那胳膊……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要仔细保养个十天半月的才妥当。”
张制锦点头:“多谢王爷。”
这会儿里间侍女来报:“张少nainai已经醒了。”
静王起身:“我带你们进去吧。”
静王亲自领路,引着张制锦跟靖安侯往里而行。路上靖安侯几次偷瞄,却见张制锦脸上并无表情。
靖安侯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玉笙寒的房中,七宝因听说张制锦来了,早挣扎着要起身。
她的左臂仍是动弹不得,玉笙寒只好小心扶着她下地,期间不免牵动了伤处,疼的七宝嘶嘶呼气。
玉笙寒见状笑道:“以后再跑出来的时候,就想想这份疼,长长记性也罢了。”
七宝突然问:“玉姐姐,之前在潘楼里,你为什么要跟那管……赌手呢?你知道我多害怕输了害了你?”
玉笙寒笑道:“我说了啊,一只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七宝定睛看她:“十指连心,何况是一只手?玉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玉笙寒对上她清澈如明溪的眸子,本是能够一笑遮掩过去的话题,此刻她却不想违心搪塞了。
玉笙寒缓缓一笑:“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现在,莫说是一只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觉着疼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若是稍不留神,几乎就听不清楚。
七宝却听得极为清楚。
“玉姐姐……”
看着玉笙寒的笑,这笑容很淡,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在内,又好像有千万种感情在其中。
瞬间,七宝的心头竟有一种奇异的感应:感同身受。
玉笙寒却又一笑:“罢了,说这些做什么……”
“我知道。”七宝轻声说。
“你知道?”玉笙寒诧异地看她。
“我知道,我明白,”七宝的眼圈发红,泪光隐隐,声音也有些颤,像是怕玉笙寒不信一样,“我真的懂。”
玉笙寒的眼中流露出惊疑的神情,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角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两个人目光相对的时候,门外脚步声响。
是静王带了靖安侯跟张制锦来到了。
玉笙寒忙转开头,极快地呼吸了数次,才将心头的微澜压下。
再回头的时候,她的脸上笑的恰到好处,已经又是那种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中的神情。
此刻七宝回头,见静王先走了进来,她来不及行礼,就看见了静王身后的张制锦。
是她熟悉的脸跟神情,除了腮上那两道醒目的痕迹。
七宝一看便心生愧疚,早身不由己地往他跟前走去:“夫君……”
听了七宝如此称呼,张制锦漠然无情的眼中隐有微澜。
但是当他看到七宝吊在胸口手臂的时候,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七宝看出他不高兴,便举起右手握住他的手臂:“夫君……”
张制锦垂眸。
七宝只盯着他的伤处,很是心疼,又很自责,便小心翼翼地问:“还疼吗?”
此刻静王站在玉笙寒旁边,靖安侯站在两人身侧,眼睁睁看着两人的相处,直到听见七宝这样问,不觉都大为惊啧。
玉笙寒忍不住道:“傻孩子,明明是你伤着了,怎么却问侍郎?”
静王笑道:“可见七宝一心都记挂着锦哥儿呢。把自个儿的痛都忘了?听太医说,手臂肿的不成样子。”
七宝忙摇头:“已经不疼了。”
张制锦听到这里,那眉头紧紧地蹙起,却又淡淡地说道:“别说了,先回府。”
静王忙道:“何必这样冷口冷面的,你这样会寒了小七宝的心呢。”
张制锦倾身:“多谢王爷,我先带她回去了。”
玉笙寒却对七宝道:“小傻瓜,别只顾惦记着他,也不用在乎他说什么,横竖先把自个儿照看好了再说。”
七宝不知该不该答应,张制锦已经后退两步,转身往外。
七宝见状才忙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玉笙寒,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