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陪孩子午睡之后,还有事情要做呢。您还要出宫呢。”
舞阳君绝大多数时间不离开宫内,魏陟成了她的代言人,外头的人和事儿,一般都最多只能凑到魏陟眼前,舞阳君似乎上次生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总显得有几分恹恹的。
魏陟揉了揉脸,玉镯从她比当年更细瘦的胳膊上滑下去,几乎滑到了胳膊肘,她吸了口气,道:“我懂,我知道。你出去打盆水吧,我和章儿睡一会儿。”
舞阳君宫外,一对儿人站在廊下,舞阳喜静,屋里屋外只有些宫人静默的立在墙角。
莫语与勿望没有被叫进去,便静静站在外头。
勿望在手心里捏紧了那个牍板,顺着垂下的衣袖递过去。
莫语接过来,用眼睛扫了几眼,他没看懂上头的语义,但还是在扫完一遍之后,递回了勿望手里。勿望没说话,静静揣着。
宫人都呆滞的望着雪走神,莫语点了点勿望的手背,让他将手平摊过来。
莫语似乎写了些比划,勿望身子一僵,也没说话,两个人像是泥偶,只有莫语的指尖在勿望掌心里动了动。勿望半晌道,小声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
莫语又写。
勿望身子颤抖:“你莫要胡说。”
勿望抖得更厉害,莫语按住他的手背,他一只手抓着探地的手杖,一只手反握住莫语:“狐子还有派人到临淄打探我?那都是旧事,他如今在晋国为高官,与师泷一同,他一向更喜欢跟师泷相与,我早是无人知晓的死人,他怎么会……”
勿望过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当真?”
莫语在他手里划了划。
勿望:“就算如此,我也走不出去,就算稷下学宫离我不过驱车半柱香的时间,我也走不到。但我知道你性子的,你不会撒谎的。但我……”
莫语压了压他掌心,又划几行。
勿望呼吸一滞,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你我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你还不清楚么?我要是再……我就一无所有了。”
莫语紧紧捏着他手腕。
勿望喉头缩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现在也一无所有,可是我……”
莫语只沉默快速的不断在他手心写着什么。
勿望身子打颤:“你就没有半点恐惧么?你这些年见过她所作所为的,这个女人。我不会说,但你也不要扯上我。我——我就当这些都不知道。”
莫语静静看着他,也没多劝。
他松开手,转身几步,走出去。
勿望打着手里的杖子:“莫语——你别……”
莫语脚步没停顿,他一个人拿着杖子,站在雪地里,也站在无边的黑暗里,一时间满面茫然。
舞阳君派人去唤,一会儿才见了勿望回来,她一抬手:“刚刚的牍板。”
勿望连忙从袖中拿出来,舞阳君似乎有些忌讳,没让宫人接手,自己下去几步,捏在手里,先看向了乐勿望君:“摔雪地里了?”
勿望点头:“没弄清路。”
舞阳:“莫语呢?”
勿望:“说是有事,早就走了。”
舞阳也没多问,点头坐回榻上,她身体不太好,天冷有些发虚,看着那牍板,发起了呆。
上头没几行字,外人瞧起来未必懂,但她却看得字字惊心,甚至有些……恍惚。
“你我与众人,不过是围棋黑白子,谁吞谁,谁赢谁,一局终了,都是要回盒子里,等待下一局。棋盘换了,黑白子还是旧的。真相?回去?胜利?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而你的引导者,到底告诉了你多少游戏规则?”
这个比喻,实在是微妙。
舞阳紧紧盯着,联想出了无数的可能性,而有些可能性,几乎说服她自己,也让她感到恐惧。
这几十年,她不是一无所知,更不是毫无思考……
难道有些事情,真的像她这两年考虑过的那样?
若真是如此,她到底是在玩人生这局只看结果的游戏,还是被游戏玩了……
而且来人没有提及玩家身份,却丝毫不隐瞒来处。
她看向桌案上绣着红凤的布囊。楚国。
而从齐宫再向南,一千五百里,越国。
城郊山中,楼寨林立,搭建楼寨的青竹在砍下时刷了清漆,至今一片碧绿,雪地清扫出来,只有些雪堆落在道路两侧。打着藤甲的少年们嬉嬉闹闹,滑芹跳出来:“你们清净点!”
话音回声还在,少年们纷纷低头,他也转头进了屋。
轮椅靠在泥炉旁,长发男人坐在上头,身子往后仰,一只手紧紧握着包裹毛皮的扶手,滑芹还来不及问,他发出了一声微弱的不可置信的哀声:“不……不可能……”
滑芹连忙上前,他只看见了地上绣着红凤的布囊,就听见义父一声怒吼:“不!到了此时此刻,才说出这种话——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