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毁容。”
伤口颇深,谁也不敢承诺“不会毁容”,只宽慰道:“马上包扎止血!痊愈之前别沾冷水、别挠,应该不会留疤的。”
“即使留了也无妨,军中常见的嘛。”
郭弘磊莞尔,闭着眼睛说:“万一毁容,我怕夫人嫌弃。”
“啊?这……”
铁骨铮铮的年轻将领,骁勇善战,视死如归,却害怕毁容?害怕遭妻子嫌弃?众人一听,忍俊不禁,气氛霎时轻松许多,亲信忍笑安慰:“咳,您多虑了,夫人绝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女人!”
“就是!夫人不可能嫌弃您的。”
郭弘磊笑了笑,发木的脑袋慢慢思考,回忆往事,缓缓说:“从前,我在赫钦卫的时候,她下地时不小心,脸颊被芒草划了一道口子,担忧得什么似的,一天至少要照十次镜子,生怕留疤毁容。女人在那种情况下,显得特别胆小,特别……有意思。”
时过境迁,除爵抄家、流放边塞、充军屯田等种种苦难,夫妻二人早已能淡然面对,坦荡荡,从不视如禁忌。
“哦?”众人恍然大悟,不约而同暗忖:原来,校尉不是真害怕“留疤毁容”,而是又思念妻子了。
他们横七竖八,躺在将领周围,有感而发,暗中十分思念亲人,顺势议论:
“女人都一样,爱美。”
“哎哟,我家婆娘,可爱美了!每天早起,要花半个时辰梳头发,出门的时候,特地带一块巴掌大的镜子。”
“嘿,巧了!我家的也有个巴掌大的镜子,外出必带。”一个壮汉拍手赞同,“她那脸蛋,我都看厌了,她自己却百看不厌。”
“看厌了?这些话,有种回家当面对你婆娘说。”
男人们会心揶揄,“哈哈哈,看嫂子敢不敢挠花你的脸!”
“你喜欢自寻麻烦,尽管试试呗。”
一群人疲惫不堪,互相帮忙包扎伤口,分食不多的干粮,虽然孤立无援,但主心骨沉得住气,部下就不慌张,苦中作乐地闲聊。
郭弘磊神色沉静,任由手下谈天说地,闭目养神,反复琢磨作战计策,默默嚼干粮,食物不够,勉强吃了个半饱,忍饥小憩。
转眼,一个时辰到了。
郭弘磊正年轻,小憩后,Jing气神恢复许多,打起Jing神,上马威严道:“出发了,快走!身处敌国,任何地方都不宜久留,务必保持警惕。”
“是!”
所有人心知肚明:孤立无援,危机四伏,假如再来一伙敌兵,十有八/九全军覆没。
于是,他们强忍饥饿和疲惫,一路悬心吊胆,悄悄往南,去既定的地点寻找援军。
结果,直到月亮升至头顶时,他们才辗转与援军汇合。
援军头领也是一身血污,当发现郭弘磊身后只有几十兵马时,顿时吓一跳,歉疚扼腕,立刻解释:“郭校尉,实在抱歉,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群敌兵,绕不过,也甩不掉,不得不打一场,所以来晚了。你们、你们……只剩这些人了?”
郭弘磊不答反问:“你们打赢了,还是输了?”
“赢了!”对方昂首擦擦汗,“大获全胜!”
郭弘磊点点头,“好,很好,我们又赢了一仗,不枉冒险深入北犰。”说完,他顾不上休息片刻,“我们突出重围来接应援军,眼下也不知主力队伍怎么样了,快,随我们去探探情况。”
“行!你带路。”援军头领一声令下,大队兵马浩浩荡荡,在皎洁月光下行军,赶去支援情况不明的佟京一队。
数日后·晌午
后衙,姜玉姝早早吃过午饭,穿戴整齐,带领一干随从外出。
“夫人!”翠梅即将临盆,挺着大肚子吩咐:“大毒太阳的,快,把帷帽交给夫人。”
“哎!”丫鬟领命,飞奔递上白纱帷帽。
姜玉姝随手接过,脚步不停,“法场血腥,你们没必要跟着,家里待着。”
“是。”
走没几步,身后又有人喊:“二嫂!”
姜玉姝扭头一看,郭弘轩疾步赶上,开门见山问:“你是要去刑场监斩?”
“嗯。怎么?你也想去?”
郭弘轩一身出门的打扮,点头答:“天热,书房里忒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去刑场透气?今天要处决七个犯人,非常血腥,你想放松,不如逛逛县学,同先生们讨论讨论学问。”
郭弘轩天生爱热闹,不接腔,眼神流露祈求之意。
姜玉姝有公务在身,无暇劝小叔子读书,手一挥,妥协道:“行,公开处决犯人,你要去看也行,但不许乱逛,自己小心。”
“知道!”
于是,郭弘轩跟随嫂子,一直跟到刑场后,因白身外人不能上监斩台,便挤在人群里,观看行刑。
烈日炎炎,众多百姓顶着大太阳前来观看行刑,加上荆远山亲友和犯人亲友,里三层外三层,把法场围得水泄不通。
监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