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嚎、濒死的呻/yin……鲜血四溅, 尸体凌乱横陈。这一片草原变成战场, 绿草被马蹄践踏,绿叶沾满血迹, “啪嗒”滴落,浸shi了土壤。
援军迟迟未出现, 大乾将士们不由得忐忑, 越来越急躁,硬着头皮作战。
郭弘磊见状,环顾战场数圈, 再三斟酌后,当机立断,策马靠近佟京和另一名将领,凝重提议:“这样打下去,胜算不大,必须想个办法了。”
“这伙小贼设伏包围,却是慢悠悠的打法,摆明了在消耗咱们的力气和斗志。”佟京眉头紧皱,咬牙说:“绝不能让敌人得逞!”
另一名将领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问:“唉,援军不知何时才到。校尉有什么好办法?快请说来听听,敌兵缠斗不休,咱们、咱们恐怕得全折在这个鬼地方。”
郭弘磊趁杀敌时,滴血的刀尖往东一指,语气不容置喙,沉声说:“我先带三百人,往□□围,然后南下接应援军,你们负责拖住敌人,并看准时机,等敌人被我们引开部分后,朝北突围,原路返回,暂时去这片草原的敌族地盘内休整,到时再设法汇合!”
“啊?”佟京汗如雨下,稍一思考,迅速领悟,不赞成地皱眉,“你就带三百人突围,太少了?”说是突围,实际几乎是拿性命引开敌人。
另一名低品将领咬咬牙,主动请缨,“二位大人,末将愿意负责突围!这个差事,请派给末将——”
“不,不妥!”情况紧急,郭弘磊打断道:“你刚来草原没几天,不熟悉地形,匆忙中可能两眼一抹黑,容易出岔子。方圆几个敌族部落,我都熟悉,我负责突围最合适。”
“老子也熟悉地形,不如——”佟京刚张嘴,却见郭弘磊打马转身,坚定道:
“谁去不一样?战况危急,干脆就这么定了!各位,回头见。”
郭弘磊招呼自己的亲兵和得力手下,“随我冲!”他毅然决然,提刀策马,咬紧牙关,艰难杀开一条血路,拼命往□□围,竭力打乱敌兵阵脚,一则掩护主力撤退,二则置之死地而后生,激发全军斗志。
“冲啊——”
“杀!”
久经沙场的老兵深知,狭路相逢,你死我活的时候,胆怯或掉队必死无疑,因此,他们紧密追随将领,不顾一切地突围,吼得嗓子劈裂,气势如虹。
佟京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郭弘磊率领三百勇士离去,重重叹气,内心五味杂陈,嘟囔说:“啧,真是的,什么都要跟老子抢,往常抢出战机会、抢升迁机会、抢‘武功第一’称号等等,就算了,今天连送死的机会也要抢?那纨绔,其实是傻子?”语毕,他振作,大嗓门洪亮喊:
“行,回头见!”
“郭弘磊,你千万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酒!”
战场上,开弓没有回头箭,隔着混战的众多兵马,郭弘磊等人已无选择,视死如归,朗声答:“放心,我没忘,有机会一定把你喝趴下!”
有机会?那,没机会呢?就赖账吗?
佟京怒目圆睁,长刀平削,一敌兵脑袋落地,腔子里鲜血喷溅,无头尸身“噗通”坠马,他大吼:“呵,少说大话,你的酒量,未必是我的对手,究竟谁先醉倒,一决高下才知晓!”
“一言为定!”
佟京以其一贯暴跳如雷的气势,使出浑身解数,灵活指挥主力队伍,或佯攻,或反包围,或轻蔑挑衅敌方首领,努力迷惑敌人,寻找机会撤退。
午后·东方
渐渐的,郭弘磊满脸汗,满脸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出重围,活着回国。
他大汗淋漓,衣服不知是被汗还是血浸shi了,感觉双手掌心shi漉漉,幸而缰绳粗糙,抓得稳,又幸而军中刀柄皆裹着粗布,握得牢。
“杀出重围,活着回国!”郭弘磊下颚紧绷,汗水流入眼睛,却腾不出手擦拭,只能使劲眨眼睛,拼尽全力地杀敌,“随我冲!”
将士们浴血奋战,或默念,或高呼:“杀出重围,活着回国!”
吼着吼着,变成了“杀出重围,活着回家”,深切激励人心——这也是郭弘磊的愿望。
大乾边军士气高涨,一鼓作气,硬生生突破了包围圈,边打边撤,恶战从晌午持续至傍晚,才彻底甩掉了追兵。
战士Jing疲力竭,战马也累得嘴角泛白沫,莫说跑,甚至走不动了,哀鸣着停下。
“停!”
将领一声令下,战士应声勒马。
千辛万苦甩掉追兵,郭弘磊终于有空回头,观察伤亡情况,低声问:“还剩多少人?”
众亲兵簇拥将领,黯然小声答:“只剩七十多个弟兄了。”
郭弘磊闭目默哀,血污下,脸色发白,须臾,睁眼时已恢复冷静,鼓励道:“阵亡的是烈士,为国捐躯者,朝廷和地方官府会抚恤烈士亲属。活着的是勇士,军中绝不会亏待勇士,等回营后,我一定会为你们每个人争取嘉奖和赏赐!”
勇士们纷纷点头,战至此刻,人简直麻木了,不知恐惧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