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伯鹣鲽情深,在承恩伯死讯传来之后,便自缢殉情,生死相随。
北疆那边,大周军队节节败退。
秦岳一家早已经被齐臻千刀万剐,剁成了rou泥。
而大军的指挥权则落到了只有十七岁的齐臻身上。
齐臻虽然年轻,但是他乃齐昇长子,幼年起便跟随齐昇出入战场,上阵杀敌,他文韬武略,屡立奇功,于军中威望颇高。再加上齐家军一众老将干将的忠心辅佐,竟也能够勉强支撑局面。
但兵败如山倒,纵使齐家军苦苦支撑,可这一仗,败了就是败了,齐臻能够做的,也不过是尽量拖延北狄人南下的步伐,好给京中的姐姐以及朝廷争取更多一点的时间。
承恩伯及夫人的棺椁抵达京都的那一天,太后齐月盈率领文武百官,及五万僧兵于城外三十里相应。
僧者超度亡灵的梵音响彻整个京都城的上空。
齐月盈以太后之尊,为父母披麻戴孝,垂泪跪迎......
那一天,洛修远远的站在山顶,看着齐月盈跪迎父母亡灵,看着已经剃度的齐琮亲自为父亲背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城。
洛修的心腹在身后劝他,“主人,我们该走了。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那个女人已经当上了太后,她的位置坐稳了,你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再待下去,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再等等,京中的局势还不安稳,齐昇夫妇死了,她一定是觉得天都塌了,可是她却从来都没在我面前哭过,我不放心,我怕她会想不开,我怕她会出事......”
这些话,与其是说给心腹听,倒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
心腹再劝,“主人!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老王爷的命令是让你杀了大周的太后和小皇帝,可你非但没杀她们,还一直在帮她们!等回北狄王廷之后,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向老王爷交代呢!主人,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再待下去,你真的会没命的!你算计死了她爹,她不会原谅你了,她之前不过是在利用你,现在她的位置坐稳了,下一步就是杀你了!”
洛修知道,心腹说的有道理。局势已然稳定了,下一步,只要齐月盈在北狄大军打过来之前,带领着整个大周朝廷撤往淮河以南,北狄军队是打不过去的,到那时,齐月盈和阿弥才算是真正的安稳了。
明明理智就是这样告诉他的,可是他却仍旧的舍不得,放不下。
此一别,他不知道要隔多少年才能再见到她们,齐昇死了,纵使他最终当上了北狄的皇帝,可是齐月盈也不会嫁给他了,他若要得到她,只能彻彻底底的把大周灭了,把她所有的依仗全都毁去,然后再把她的两个弟弟捏在手中,逼迫她,强迫她,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且不说他能不能做到那样,就算是做到了,她恐怕也会恨他入骨,一直到死吧......
但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纵使比生不如死强不了多少,可总比现在就让他彻底死心来的好。
若是心死了,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我再去看她一眼,我要向她道别......”
“可是她会杀了你的!”
“那样......也好。”死在她手里,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洛修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掏空了,他就这样茫然的站在山顶,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在几名心腹的陪同下离开。
洛修知道,齐月盈不会把齐昇夫妇安葬在京都,因为这里马上就要被北狄大军攻破,所以她一定会带着父母的棺椁南下。
现在,她或许正在安放父母的亡灵,搭建灵棚,然后忙着迁都南下的事吧......
他的神思恍惚,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都是阿弥,可是却没想到在山脚下,居然真的见到了齐月盈!
她在那里等他,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
暮色之下,齐月盈与洛修两个人遥遥相望,他的眼神中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齐月盈先开口,“洛掌印是准备不辞而别吗?”
洛修走到她的面前,两人身后的侍卫随从都自动靠后。
他抬起手,最后一次轻抚上她的脸,今生今世,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有这样亲近她的机会。
“不是,我准备去向你辞行。月盈,我要走了,我会回到北狄王廷,我会努力去争夺皇位,我会为了你所说的那三种身份去拼命,我若再留下,对你对我对阿弥,都不好......”
齐月盈笑的温柔,她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脸,“恭喜你啊,洛掌印,十几年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如今,终于要功德圆满,回归王位了。”
她的话像刀子,将他的心割的鲜血淋漓,可是他不能躲,不能逃,他心甘情愿被她千刀万剐。
齐月盈笑着笑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洛修,是不是从此以后,世上就再也没有洛修了,只有完颜述律......”
洛修终于抑制不住,落下酸楚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