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安抚的笑容,这不像是她惯有的表现。
“你醒了?还渴不渴?”她轻声询问,可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冷漠与疏离。
洛修心里没来由的恐慌,“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人欺负你?”
是不是在他昏睡期间,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应该啊,巴图他们不会汉语,就是说了什么她也听不懂。
齐月盈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没有。”
恰在这时,巴图带人进来了,他是来给洛修送饭的。
洛修昏睡了两天两夜,除了喝水,什么都没吃,现在高热退下去了,他确实很饿。
这里的条件比不在商队的时候,简陋的很,洛修本来是在病中,他应该喝粥,或者吃些清淡的东西,但是巴图他们送来的仍旧是烤rou。
这并不利于洛修养伤,齐月盈也注意到了,可是她却什么都不想说。
洛修并没有挑拣,北狄这边的环境就这样,他吃了几口烤rou,又喝了几口水,身体的疲惫虚弱竟然恢复了大半。也非得是这样强悍的体质才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的生存下来。
巴图他们再次退下去了,洛修走到齐月盈的身旁,看着她清瘦了许多的脸庞,忍不住的心疼,“这两天让你吃苦了。巴图他们不会照顾人,你一定没有吃好睡好吧。现在我醒了,你不用担心了。待会儿我们就启程,去下一个营地,那里物资齐备,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好好休养,然后咱们继续上路,好不好?”
他是如此的细心体贴,明明他自己才是受伤未愈的那个,明明他自己也吃不好睡不好,可是他关心的却只有她。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他也不会受伤。
换做是以前,齐月盈可能会很感动。
但是现在,她真的感动不起来了。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整颗心好像都被冰封住了一样,哪怕他就在她面前,哪怕他闻声软语的哄她,可她却仍旧感觉不到他。
她就是觉得冷,觉得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虚伪而危险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两天两夜,给他换药裹伤口的人,是她。
去年给他过生辰那天,萧允宸遇刺,东厂番子抓到了一个北狄刺客。
那个刺客的来历非常复杂,洛修后来跟她有提过,之所以能够确定那个人是北狄人,是因为他背上的狼头刺青。普通金狼族人的刺青是青色的,而王族的刺青,是金色的。
这刺青平时显现不出来,唯有用特制的药水或者身体高热,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
当时洛修不过是顺口解释,齐月盈却记住了。
而这两天她本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偏偏,给他换药的时候,她在他的背后见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金色狼头刺青.......
金狼族,金色的刺青,所以,洛修是北狄的王族......
原来这就是答案。
她所有的怀疑全都落实了。
之前关于他身上的种种解释不通的疑点,也全都通顺了。
齐月盈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说如坠冰窟都是轻的。
她之前对他累积的信任与爱慕顷刻崩塌,恐惧与愤怒如滔天洪水一般将她淹没。
但她仍旧记得自己的处境,记得自己此刻只能依靠他。
所以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有机会杀了他,却始终没有那么做。
第一是真的下不去手,就算他是北狄王族,就算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可他数次舍命救她也是真的,他们相处这两年来,他对她的情谊也是真的。她纵使再恨他,怕他,也真的下不去手杀他。
第二则是因为,如果杀了他,那她要做的第二件事恐怕就是自杀,她还不想死,她还得稳住他,想尽办法让他平安顺利的把她送回大周。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在他醒来之前,她想了很多,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就当压根没发现这件事,她以前怎么对他笑,之后还要怎么对他笑。
可能她大概真的是对他动了几分真情,所以理智和意志都无法将她的情绪完全压制下去,到了现在,她仍旧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他。
“好,一切都听你安排。”她牵起唇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的状况不太好,总觉得脑子昏昏的,可能之前的伤还是有些影响。”她给自己不对劲的情绪反应找了个借口。
洛修怜惜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会好的。你接下来好好休息,等回到大周之后,再让御医好好看看,不会有事的。”
“嗯。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为了让她能住的舒服点,他不顾自己的伤势想要马上启程赶路,可是变故却再次突如其来。
巴图前来禀报说,“乌日娜郡主来了,带了很多的骑兵。现在我们被她包围了。”
洛修的脸色沉了沉,但却并没有如临大敌的那种紧张感。
“她什么意思?”
巴图答道,“郡主说只是来探望你,似乎并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