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灵敏的燕子般跳离这片下陷的土地。
“地塌了,”尔冬说。
炽锦回道,“土里有东西。”他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沓符纸,在尔冬脑门贴了一张,又在他胸口贴了一张,最后尔冬手背、腹部都粘上了符纸,实在没地方贴了。
炽锦手里还有不少剩下的符纸,他一股脑地塞到尔冬手里,“拿好!”
十两黄金一张的附身符被炽锦当作废纸般全给了尔冬。
尔冬脑门前的符纸被风一吹,紧紧贴在眼皮上,他被这东西弄得很不舒服,便把它撕了下来。
土里的玩意见猎物逃走,很是生气,不再掩饰。
平坦的地面突出小半,顿时变成一个小丘,土丘极速向不远处的二人扑去。
炽锦拿出羽扇,朝土丘一划,霎时间飞沙走石,土丘被疾风削去一块,泥土四散,拍打在农院的围墙上,把结实的土墙打出几个小孔。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炽锦手持羽扇,哼笑一声。
土丘里藏着的东西转向尔冬所在的方向,然而它还未靠近,尔冬胸口的附身符发出一道金光。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青烟。
土丘里的玩意发出一声闷哼,这个声音像是从衰老垂死的老人口里冒出来的,听得人心里发怵。
尔冬不知道,这张符纸已经为他挡了一道攻击。
炽锦再次挥动羽扇,尔冬与土丘之间的土地上裂开一条口子,将二者的距离拉开。
羽扇挥出的无形利刃犹如刀切豆腐般把地面撕裂。
一声尖锐的哀嚎直插云霄。
农户屋子里点的烛火都被人熄灭。小孩颤抖着趴在窗边,眼睛透过窗子的缝隙,窥探屋外。
外面尘土四起,小孩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作祟。只见一道黑影闪过,他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才的黑影只是一些不知名的黏稠ye体,这ye体糊在窗子上。浓烈扑鼻的腐臭味四散开来,小孩的爹娘冲进屋子里,将孩子抱起,三人瑟瑟发抖地躲在木柜里。
“太臭了,送你个香囊,”炽锦解下腰间的香包,丢进地面的裂缝中。
土里发出沉闷的嚎叫。尔冬说,“它要跑了。”
炽锦怒道,“竟连句谢谢都不说?”
羽扇掀起一道道锋锐的气流,硬生生将整面平地铲起。
借着烛光,尔冬终于看清一直埋在地底的玩意长什么模样。
……只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终于肯出来了,”炽锦一手继续挥动羽扇,另一只在储物袋里摸索。
强烈的冲击将岩石从中间破开,这石头表层与普通岩石无异,甚至还长着苔藓,白日里搁在路边怕是都无人注意。
但是,岩石的里层竟是一滩黏稠的ye体,看似毛虫体内绿色的黏ye。黏ye里裹着各式各样残破的物件,有兽类的皮毛,有遗骸,有破碎的衣物。
强烈的腐臭味格外刺鼻。
在黏ye喷射出来的瞬间,炽锦撑开伞,伞面将他们二人护住,半点ye体都未溅在身上。
石头上的一缕黑气徐徐飘动,正要隐入夜色里。
尔冬拾起路边缺角的木碗,将黑气罩住,这缕黑气像烟似的沉在碗底。
“你懂得这是何物?”炽锦见尔冬拦住逃逸的黑气,有些惊讶。
尔冬茫然说,“不知道。”
炽锦被他气得噎住,“那你还乱碰,要是这物会上身,你不就要凉了?”
尔冬“哦”了一声,随手将木碗丢掉。
“你真是要气死我,”炽锦翻了个白眼,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嵌着宝石的金杯将黑气装回来。
“这到底是什么?”
炽锦将黑气倒入一个罐子里,合上盖口,放回储物袋中,用过的金杯被他弃掷在地。
“魔。”
“魔是什么?”
炽锦想了想,回道:“说起来很复杂,人类修士里有一句话,人有好坏,妖分善恶,只有魔,见到必除。反正,魔不是什么好东西。”
尔冬看着一地碎石,自言自语说,“石头,魔……”
“不是说石头都是魔,只是像这类没有灵智的死物容易被魔气附体,成为吞噬活物的魔物。”
“人也会被魔气附体吗?”尔冬看着炽锦。
炽锦被他盯得怪不自在,只能挪开自己的视线。
“倒也不是没有,人也好,妖也好,如果被贪嗔痴这三恶纠缠,也可能入魔。”
炽锦继续说,“以前,都广有户人家,那家人偏爱哥哥和弟弟,最小的女儿一直不受宠爱,她爹更是时常将她吊起来鞭打,小女儿心怀怨恨,但无可奈何。后来,弱不经风的小女儿竟把全家人杀了,包括她那牛高马大的父亲。”
“官差去查,才发现小女儿已入魔,神智不清,力气却极大,好几人被她所伤。魔气如若缠上开了灵智的人或妖,定比这石头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