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吧。”
——
每年的百花宮宴从巳时开始,由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子率一众官家女眷,从西华门一路经莲湖、榭台、落英苑,至御花园。夏末时节,百花齐放,这一路走来,一边赏花一边闲话,约莫就要个把时辰。到了午时,皇家在长宁殿设宴,便是高门贵女们一展才艺争头筹的时候。
而眼下,辰时刚至,西华门外便已经排起车马长龙,京中命妇、朝臣家眷早早就候在了宫外。
两辆乌顶的红木马车并排停在最前头,一个“萧”字,一个“展”字。
少京城中人人都知道,除了宫中的公主,眼下这京中未出阁的女眷中,便是这两位最最贵。公主府的安阳郡主和怀王嫡女展姝。
说起这怀王府,在大周朝也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是大周立朝百年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且时代世袭,不降爵位。据说是怀王祖上从龙有功,才得了这令世人艳羡的荫封。
怀王府的马车中,一位美妇慈爱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女子一身杏黄色宫装,明眸皓齿,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姝儿,老王爷那里你父王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今日好好跳完这支舞,入宫的事情不必担心。”中年美妇理了理女子耳边的鬓发,“日后入了宫,母妃便不能像现在这样提点你了,我叮嘱你的那些话要时时刻刻牢记在心,进了宫,更要处处小心。”
女子娇羞的低下头,似乎入宫之事已经不必担忧,轻声道:“母妃放心,女儿省得。只是这位分……”
“你放心,你父王自然是舍不得委屈你的。”美妇拍拍女子的手背,笑着让她放宽心。
而另外一辆马车里,却不似这般岁月静好。
“母亲,我等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这宮宴便不去了。”公主府的马车里响起娇俏的女声,赵瑾握着鞭子,有些心不在焉。
“胡闹!”长公主冷着一张脸,压着声音厉声斥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能比过御前献艺?”
“什么御前献艺,不就是跳跳舞,弹弹琴,画个画,这些无趣的东西,我可不喜欢。”赵瑾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昨日长平军的先锋军已经在少京城外扎营,她得早点赶过去堵那个人。
那日谢凝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响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确没什么好害臊的。京中有些传言已经流出,赵瑾想,她得赶紧去找钟景祺,让他上公主府去提亲。
长公主皱眉,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女儿。这些日子她已经打听的很清楚,和亲阿若族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联姻的人选有三,除了先帝的一位庶出公主和晋阳侯府的二小姐,便是赵瑾。
这些事,她不敢同女儿说,只怕赵瑾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知道了这和亲的事情,捅出更大的篓子。可惜她身为这大周的长公主,想要护主自己的女儿都竟这般的难。
“瑾儿,你平日里如何胡闹,我和你父亲都由着你,任着你言言。可今日,你必须要听母亲的。”长公主按住赵瑾的手,“待会儿抚琴之后,信安伯世子……”
“什么信安伯世子?母亲你当真要我嫁给那个窝囊废?!”赵瑾蓦地抽出手,听到这人的名字火气便蹭蹭的往上冒。她忿忿看向自己的母亲,嚷道:“母亲,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早就听说了,你和爹爹为了笼络信安伯,合计着要把我嫁给那个废柴世子!”
“不是这样的,瑾儿……”
长公主的话未说完,赵瑾帘子一掀,便兀自跳下马车。西华宫的宫门也正在此刻缓缓拉开,谢昭昭一身赤红的宫装,双手交叠在胸前,身姿笔直的立在宫门口。身后跟着丽妃、宁妃、徐昭仪等人。
这……
一众管家女眷仓皇下了马车,贤妃娘娘不是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至西华门的吗,怎么这会儿便来了。
众人纷纷下跪请安,谢昭昭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谢芮的身上。小姑娘调皮的抬起头,冲她吐了吐舌头。
“姑母、怀王妃。”谢昭昭收回视线,看向最前面的几人。
长公主皮笑rou不笑的走到她面前,“瑾儿莽撞,让娘娘看笑话了。”
“姑母说笑了,瑾儿妹妹最是天真。”谢昭昭端着笑,应道。
听着这两人假惺惺的对话,赵瑾哼了一声,弯了弯膝盖,“给贤妃娘娘请安。”
女眷们小心翼翼的瞥向几人,也不知贤妃娘娘在这西华门内站了多久,方才公主府马车里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而最难堪的,便要属信安伯府上的女眷了,被人这般嫌弃,这会儿还哪有什么好脸色。
“郡主不必多礼。”谢昭昭抬手,“诸位也都起身吧,时辰不早了,便随本宫一同前往御花园赏花吧。”
转身之际,谢昭昭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也是刚刚才接到内侍传来的旨意,说是宮宴的时辰提前,让她携一众女眷于巳时三刻前赶到长宁殿,不得已,赏花的时辰只能提前。好在这等事上,哪个官家女眷都不愿落后,竟都早早的来了,一个也没有一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