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单眼皮,眼睛很亮,穿浅蓝色的薄衫,头饰极简,只插了两根银钗,若她此刻捧着一本书,那就很有女诸生的架势。她看过何氏的履历,何氏出身名门,父亲曾任雁门太守,正经的官家女子,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根本不愁嫁,不知为何会进入宫中。
何氏任由她打量,略微低着头,不亢不卑的态度。
王沅问:“何宝林今日过来见本宫所谓何事?”
何氏从侍女手中拿过一卷画,恭敬地呈给王沅,“昭容娘娘,这是妾亲手所画的一副巴陵山水图。上次在长信宫,妾见娘娘对妾的拙作颇有兴趣,所以妾想将这幅画献给娘娘。”
鼠尾过来帮着她展开画卷,五尺画卷绘成的一副巴陵山水,群山隐隐,烟波渺茫,草木繁盛,农人种地,渔人捕鱼,顽童戏水,还有药师背着药娄采药。王沅看着很喜爱,道:“画这副画可花了你不少时间吧?”
何氏道:“妾身花了两个月绘成。”
王沅推拒,“那本宫就不好夺人所爱了,何宝林,你还是收回去吧。”
何氏情急道:“娘娘大恩,妾无以为报,区区这副画实在算不了什么。”
王沅更加不明白了,“何宝林,你误会了吧,本宫对你并未任何恩惠。”
何氏道:“娘娘,请您听妾身细说。”
原来何氏在进宫之前本定了亲事,未婚夫的祖上曾任刺史,两家是世交,门户相当。到了何氏十六岁,两家人就开始准备婚事。谁知,何氏的未婚夫突然生了一场病,就此去了。本来何氏没过门,等个一年半载,何家人再给她定一门婚事也就罢了。但事情到这里就坏了,所谓上行下效,自皇后让人在宫中教授嫔妃学习《女训》,并赏赐此书给达官贵人。何氏父母受其影响,教导女儿要从一而终,竟然决定继续让女儿嫁过去。何氏兄长看不过眼,趁着选秀的机会,把何氏的名字报了上去,就指望着何氏能选上家人子,不必去未婚夫家里受活寡。
王沅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微微一笑,道:“这掖庭的女子何其多,有些女子甚至终其一生都未能见到陛下一面,红颜白发,徒悲一生,其实这样又与受活寡有什么不同?”
何氏目光坚定,说:“您说的这些妾都已经想过了,既然已经进宫,妾不后悔。”
王沅叹道:“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何氏道:“妾听闻宫中藏书众多,妾从小就有个愿望,能看尽天下藏书,如今入了宫中,也算是得偿所愿。”
王沅笑道:“像你这样爱读书的人,我在这掖庭还认识一个人。”
何氏问:“那娘娘可否引荐?”
王沅道:“本宫暂时不能回答你,要先去问问那个人,若是那人愿意,才能替你引荐。”
当初在长信宫,王沅之所以选何氏,就是觉得何氏给她的感觉与潘女史很像,现在看来,果然没有感觉错,两人同样爱读书,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
余嘉修建杜陵贪污几万金,李湛为了皇后与太子的体面,打算虢夺余嘉关内侯的爵位,然后让他归还贪污的款项,就此了结此事。然而,当他在朝堂上提出想法后,以廷尉杨畅为首的朝臣带头反对,表示余家贪污乃是大事,不可轻易放过。杨畅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话,从余文汉盗窃他人马鞍,说道乐成侯夫人与余卫儿行祝诅之事加害嫔妃,再到余嘉借修建杜陵贪污,余家于国家毫无寸功,以外戚起家,深受皇恩,本该竭力报答君王,却有负皇恩。总之,说的天花乱坠,只有一个意思,陛下不可姑息养jian,放纵余家。
其他朝臣也有赞成李湛的,但大多数人的意见是严惩余嘉,包括冯熙在内,最后李湛只能退朝,容后再处理。
李湛在书房待在深夜,张让走进来,轻声道:“陛下,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
张让有些心疼陛下,为着皇后的事情,陛下几乎是焦头烂额,极力与朝臣周旋,甚至放下帝王的尊严,亲自去冯家探望冯熙,好不容易把皇后从余家祝诅之事中摘出来,却没想到,这才多少日子,皇后的兄弟又惹出事情来,一事接一事,陛下连善后都来不及。
李湛长吁一口气,放下折子,道:“歇息吧。”
张让有心让他放松一下,想起李湛最近比较喜欢严氏,于是建议:“那去大同殿严美人那里?”
李湛一听严美人的名字,再想想之前的事情,顿时烦躁起来,“不必了,朕今晚就在建章 宫歇息。”
“诺。”张让答应下来,吩咐人去准备。
李湛借着朝务繁忙,几日没去椒房殿看皇后,只派着张让过去探望皇后。余蕴秀忧心道:“陛下一忙起朝政来,就会忘了吃饭歇息,张公公,您千万要时刻侍奉着陛下,以免他伤了身体。”
“臣都知晓了。”张让恭敬地答应下来,心里却暗暗道,陛下现今不是为朝政忙,正是为了你余氏而忙。
待张让离开后,宝珠过来说:“娘娘,大少夫人有事情想进宫求见您。”
余蕴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