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皓那时候并不同意,他向来勇敢,绝不会做叫人冲锋陷阵,自己在后享福的事。
元禾笑对元皓说:“就当殿下成全我,让我多立些功,这样阿桃在上京能过得更好些。”
为了阿桃能过的更好些…
元禾的话还在耳边,此时,元皓看着背脊软塌,浑身无力的阿桃,心想多吉应该告诉她了,她已经知道元禾战死的事了。
想到这里,元皓身上的伤一阵阵发痛,他捏着眉心,合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阿桃猝不及防地望了过来。
她那双眼睛里满是泪水,欲坠未坠,亮晶晶地,微红的鼻尖和雪白的面颊,烛火下整个人周身包围着盈盈流动的光晕,有种极其脆弱的易碎感,让人好不心疼。
元皓与阿桃对望,一时竟怔住了,饶是知晓阿桃越大越标志,赛过他府上任何一个妾室,这会儿还是大动心神。
可神思晃动的同时,元皓又自惊为何要拿妹妹跟妾室相比,毕竟妻妾是女人,若他们哭了,是可以搂在怀里哄一哄的。
可妹妹不是女人,不能搂在怀里,更不能柔声细语的哄一哄,若这样做,就是犯了大错了。
元皓时常选择对阿桃冷言冷语,最好能吵起来,如此才会显得自己不会很奇怪。
元皓思绪万千,极度混乱,阿桃那一眼在他那儿似乎渡过了很久,可在阿桃看来,她不过匆匆一瞥。
“我…我方才没听清陛下的话。”阿桃轻声地说。
景帝抬了抬手,刘利上前,双手举着一个托盘,其上放着个黑漆木盒,他将木盒放到了阿桃跟前,阿桃看着看着,只觉呼吸困哪,睫毛颤动,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條地掉落。
元皓不忍看,别过头去。
“这…这是什么?”阿桃明知故问。
“尸体被马蹄踏碎了,不成样子,这是他的衣冠。”景帝说话冰冷地残忍。
阿桃摇摇头,颤抖地说:“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她求助似的望着元皓,手上比划着:“你知道的,我的哥哥,他,他和我长得很像,比我一个头,很瘦,但很有力气,骑马射箭武艺样样都好,每回走在路上都有女子给他扔花,走一条街能收一笸箩。黑水河所有的姑娘都想嫁给他,没有人不喜欢他,他…”
阿桃想要忍住泪水,但眼泪不听话,止不住地流下来,她近乎自言自语地哭诉:“他不可能…不能…变成这个小盒子…我还不懂事,我还需要他照顾…”
说着说着,阿桃抬手捂住了脸,呜咽痛哭:“…我很想他,我需要他...我不能没有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真的好惨。
我...我下本再写虐文,我就自鲨。
☆、雷霆怒
阿桃颗颗眼泪都滴在元皓的心上, 惹得他心尖如同被人揪住一般发疼发软,他很想走过去安慰阿桃,可上位坐着景帝,他脚下就如灌了铅, 连从椅子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阿桃拒绝触碰那个木盒, 她无法接受元禾已经死去的事实, 哭得痛不欲生,几乎要晕死过去, 这痛失亲人的场景看得景帝一阵心烦, 他开口道:“他虽有罪, 但好歹姓元, 我准许他入土为安, 快拿着它走吧。”
景帝下了逐客令, 一场生死交接, 就这么轻描淡写, 随随便便。
阿桃埋首跪在地上,肩头微微抖动, 刘利下来催促她离开,可阿桃就这么默默跪在原地,良久不动窝,不吭声。
刘利为难地看向景帝, 后者道:“元桃, 你哥哥犯了大罪,我保留你的郡主之位,已是天大的恩典,这里还有军国大事要商议,还不快退下, 疯疯癫癫得给谁看!”
元皓听出景帝已经很是不满,唯恐阿桃的倔脾气上来,触怒天颜,便悄声对阿桃道:“快走,有什么话,出去我跟你说。”
可阿桃沉浸其中,所有人的话置若罔闻,刘利再三催促,阿桃才开口问道:“所以,陛下是已经给哥哥定罪了吗?”
景帝的面目隔在宽大的书桌之后,看不清楚,阿桃慢慢地将背脊挺直,道:“可他已经死了…”
“阿桃。”元皓短促地唤了一声,希望她不要犯傻。
阿桃像是全然听不见元皓的提醒,眼睛仍盯着景帝,带着哭腔重复说:“可他已经死了,陛下还想要他负罪背锅吗?”
景帝面色一凛,骂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阿桃擦了擦眼睛,对着景帝一字一句地说:“我说,陛下战败了,想找个替罪羊堵住那么多人的嘴,于是想到了我哥哥是不是?反正他已经死了,他不能为自己辩驳了,所有的脏水都可以泼在他身上,对吗?!”
景帝大为吃惊,他知道此次战事节节败退,很多人心里对他这个皇帝都颇有不满,可没人敢当面说出来。
没想到地下那个不起眼的小女子,居然毫不畏惧地说了出来。
景帝向来自大,不然也不会举全国之力,宁愿将未训练好的新兵派出去,也不愿输给临安朝廷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