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里就属萍儿挨打挨骂的时候最多,一般将军要是插手,夫人只会罚得更狠,骂得更凶。
这下黑虎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如果夫人现在的好脾气都是刻意伪装给他们这些下人看的呢,可是夫人又为何会这样做,凭着她的身份,爷也不会对她怎样。
两人各自思忖间,门忽地向两边拍开,门框都微微颤动,可见开门之人力气有多大,黑虎和萝儿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一派认真看家护门的忠犬模样。
“黑虎,走。”
严子墨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语气却冰冷到极致,路过萝儿身边时严子墨刻意慢了一步。
“夫人今日水饮多了,对身体不好,房里的茶水不用再上了。”
严子墨很少一口气和她们下人说这么长的话,所以萝儿低眉顺眼听得格外认真。
“夫人如果再要水,万不可再让她多喝了,出了事你担不起,不,是整个将军府都担不起。”
萝儿一头雾水,饮水过多对身体不好?可是她记得大夫吩咐过生病之人应多饮水才是,可她家将军……
见将军已露不耐之色,她连忙低声应道:“萝儿记住了。”
待严子墨撩了袍子走出大门,萝儿拼命向黑虎使眼色,一脸难色,她家将军说的这话是何用意啊,真的不给她家夫人喝水了?那她家夫人闹翻了天妖惩治她可该如何是好?
黑虎正小步跟着严子墨,只小幅度地扭过头摆了个无奈的手势。这还不清楚吗,他家爷又和夫人谈崩了呗,那时候夫人在屋里又吼又叫的,八成就是拿话刺激他家爷呢。
不过吧,你说这夫人把他家爷惹恼了有甚好处,女子本就柔弱,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得到什么,这下好了,水都没得喝。
俩人彻底离开后,萝儿才如大梦初醒般想着回去瞧瞧她家夫人,等入了屋,萝儿却看到她家夫人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除了原本正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现在已经被夫人压在了身下,看上去和早上别无二致……
萝儿遂又将目光投向桌子上的茶壶,琢磨着要不要撤下去,她家夫人若是要喝的话她又该如何作答。不过,门口处小丫鬟的一声传唤让她又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
“老夫人,这是今年新打的龙井茶,春茶里顶顶好的,您尝尝。”
说着萝儿手腕轻摇,一杯香气扑鼻的茶已然沏好放在一身华服,来势汹汹的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接了茶,趁热品了一口,又不轻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
以手帕揩了揩嘴角,老夫人瞟了眼纱帐的方向,开口道:“一早听说儿媳病了,现在可有好转?”
听老夫人这语气……似是特意来看望她家夫人的?萝儿是有点不敢相信的,打从夫人嫁进府里以来,这还是老夫人第一次踏入西院。
在老夫人面前萝儿不敢胡诌,只好全盘托出:“夫人早上才吃了药睡下,将军期间看望过一次就又匆匆走了,之后夫人便一直睡到这时辰,想必是还没好利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儿媳看着活泼好动,身子怎的这么虚!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几时才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外孙!”
“那给你们夫人开的方子,可有按时煎给你们夫人喝?”老夫人撇撇嘴后又问。
萝儿心里发虚,低着头闷声道:“夫人说无甚大用,药味还苦得很,喝过一口后就不让我们再煎了。”
恶婆婆眉毛都立起来了:“我的活祖宗呦,这药还有喝出甚甘甜滋味不成!不行,我得看看去!”
老夫人说着径直越过眼前的萝儿朝着里屋走去了,而屋内一直竖着耳朵探听消息的唐诗则一脸惊悚,连忙把踹到脚底的被子猛地拉到脖子下方。
就在唐诗强迫症发作,试图尽力完善脚边被她掀开一个角的被子时——
“你说这良药苦口,怎的还不吃呢!”老夫人皱着眉一搭眼,和唐诗惊恐的眼神就撞了个满怀。
“呀,儿媳这可是才醒了?哦呦,真是赶了巧了!”
可不真是赶了巧了吗……这是什么概率啊。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引1】
唐诗讪笑两声,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把卷了边的被子铺平整。
“娘怎么过来了?”
甫一开口唐诗自己都要惊了,她原主特有的尖酸刻薄的尖细嗓音呢!怎么……怎么就哑成了个糙老爷们的声音了呢!
“娘您坐,”唐诗哑着嗓子哭丧着脸,“萝儿快快给我倒杯水,倒满!”
萝儿端过了水,唐诗一饮而尽,而后又用袖口擦了擦嘴角,全程不敢和恶婆婆对视。
恶婆婆哪里有那么好的耐心,唐诗还没咽下口中的水,恶婆婆就自己先开始solo了。
“那日我给你的秘方,你可有按时服用啊?”说着恶婆婆还不住地将目光瞟向她平坦的肚子。
唐诗心里毫无波澜,她就知道她这恶婆婆过来探病是假,实则还是为了抱孙子。